阿奴忍不住抬首,眼中是肉眼可見的嫌棄,“沈笙,你下回出門的時候多帶幾人。”
“她們都是累贅,還要我保護,三年前,我就是一人來的,再者我回去後就回不來了,何必讓她們也跟著遭罪。”沈笙大義凜然,從腰間的香囊裡拿出火折子。
火折子照亮阿奴陰沉的麵容,沈笙湊進去看,對方麵色晶瑩,欺霜賽雪,但不知為何,唇角失去血色。
“阿奴,你可知現在的樣子多柔弱,弱到我都想欺負你。”
阿奴收回視線,站起身,不理身後色鬼的話。
沈笙追趕過去,又回頭看了自己躺著的地方,身側白雪積了厚厚一層,她是睡在雪坑裡?
阿奴走遠了,沈笙來不及多想,拚命追了過去,“阿奴、阿奴、你等等我。”
昨夜到現在,十二個時辰,她說得最多的話就是:阿奴、阿奴、阿奴。
兩人出了林子,回到大石頭旁,阿奴站在石頭前冥思苦想,似有大難題等著她。渾
石頭上躺著她白色的大氅,她苦苦的思索:臟了的大氅還能不能穿。
沈笙追了過來,她終於找到解決的辦法,闊氣地將大氅拿起來,抖了抖上麵的雪。
然後,熱情地披在了沈笙的身上,而後難得露出笑容:“正好,你穿。”
不浪費!
沈笙身上的棉衣都被刀劍砍壞了,正愁沒有衣裳穿,阿奴的舉動,讓她很高興:“謝謝啊。”
阿奴沒有回應她的道謝,而是朝著前走。
“我不能回去,有人殺我,我必須要回去解決。”沈笙試圖拉著阿奴的手臂。
就在觸碰的一瞬間,沈笙自己疼得收回手,抬起袖口去看看,手腕上光潔無暇,那股疼意從骨子裡鑽出來的。
太疼了。
“阿奴,我們去哪裡?”
“阿奴、阿奴……”
“江晚……”
阿奴終於停下腳步,沈笙忙跟上,“你回京,我要家去了。”
“你家在哪裡,我要不要也去,先認個門,等回京後,我讓我阿娘去提親,好不好。”沈笙趕到她的麵前,歎了口氣,“我不查了,先回京再說,但他們拿走了信。”
倒下的時候,他們從她身上找到了宋家的書信,直接拿走了。
最後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都沒有了。
阿奴稍稍彆開臉,唇角彎出美妙的弧度,心裡鬆懈下來,沒那麼緊繃了。
兩人一前一後朝城門走去,天亮的時候,正好趕到。
城門鬆懈,壓根沒有人檢查,沈笙大搖大擺地進城。
兩人照舊翻進趙家,原路進入密室,書信竟還在那裡。
拿了書信,兩人迅速出城。
出了城,沈笙摸摸腕骨,不可置信道:“他怎麼會有那麼多高手。”
“不知道,再見,彆去我家,我娘不待見你。”阿奴叮囑一句,吹了一聲口哨,一匹快馬從遠處疾馳而來。
一番舉止看得沈笙心生羨慕,她上前摸摸駿馬,不想,馬都不讓她摸。
“這馬和主子一樣。”沈笙歎氣。
阿奴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在她們眼裡你已經死了,記住回京的時候,莫用沈笙的名字。”
“阿奴,你不考慮考慮我們成親的事情嗎?”沈笙試圖去拉著阿奴的裙擺。
阿奴一甩馬鞭,揚塵而去,徒留沈笙一個人叫喚。
“我家很有錢的、我這麼好……”
“我家真的很有錢的……”
叫喚半天,一人一馬跑得更快,連個影子都沒有了,沈笙無奈,隻得趕緊離開禍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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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裡的京城,銀裝素裹。一人一馬穿過城門,朝著沈家疾馳而去。
沈笙回到家裡,卻見門口掛著白燈,心中咯噔一下,阿娘出事了……
她下馬就衝了進去,不想迎麵撞到一人,對方哎呦一聲,打眼一看,嚇得從地上爬了起來。
“五姑娘的屍體回來了……”
沈笙下意識明白過來,凶手將自己的‘死訊’傳回京城了。她拍拍身上的灰塵,笑吟吟說道:“我是鬼又如何,阿娘呢,我要去找阿娘。”
沈府內滿目白綢,分不清是雪還是招魂幡。
沈家眾人聞訊匆匆跑來,見到活蹦亂跳的沈笙後都愣在原地,沈笙衝到白衣婦人麵前,“阿娘,你幫我提親,好不好。”
沈夫人凝著麵前的幺女,雙眉緊皺,“你想娶誰?”
話音落地,屋內走來一素衣男子,還有一位紅衣夫人。
看到兩人走來,沈笙的目光頓住,“你們來做什麼。”
婚都退了三年,還來鬨騰。她下意識攥住拳頭,紅衣夫人是丞相夫人,也是她前未婚夫周易的母親。
門外也停了一輛馬車,一隻纖細的手掀開車簾,朝將軍府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