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不過四五歲的模樣,紮著雙髻,紅色絲絛垂在肩膀上,看看她頭上的絲絛,再看阿奴發上的絲絛,似是一樣的。
沈笙盯著小的那張臉,青衣先說一句:“咦,將軍,少夫人沒回京,小姑娘怎麼回來了。”
少夫人說的是沈笙的嫂嫂們,而小姑娘是沈笙三兄的女兒。
沈笙白她一眼:“你看看年歲,她都四五歲了,三兄的女兒是遺腹子,今年才兩歲多。”
“可她和您長得挺像的。”青衣訕訕地退下了,覺得奇怪,還是忍不住看向國師身邊女童。
沈笙疑惑地看著小的,小的也在看著她,眼睛烏黑明亮,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疑惑。
對視一眼後,小的先開口:“我叫江不言,我母親是江不晚。”
沈笙脫口而出:“有江不這個姓氏嗎?”
江不言眯著眼睛,小臉肉嘟嘟的,晃了晃阿奴的手,眉眼一團稚氣,“我姓江,不姓江不。”
沈笙驚訝得不說不出話來了,母親和女兒排一個輩嗎?
天空飄了雪,落在江不言小小的腦袋上,阿奴拉著她的就走了,留下一臉茫然的主仆。
青衣揉著自己的眼睛,“將軍,您今日說的是眼前的兩人嗎?”
“是啊,江不言會不會是我兄長的孩子,你發現沒,江不言和我像,和國師一點都不像,對不對?”沈笙抓住重點,想起江不言熟悉的眉眼,眼睛如同一泓泉水,漆黑明亮。
主仆二人不敢誤了時辰,匆匆感到設宴的辰光殿。
殿內坐了許多人,闊彆三年,添了許多陌生的麵孔,沈笙入內後,許多人上前來行禮,主動介紹自己的身份。
沈家在居州紮兵多年,內外兵馬足足有二十萬,聰明人都會上前打聲招呼。
沈笙耐著性子應對,內侍將她迎到坐席上,她的坐席就在國師之下,對麵便是周丞相,而公主與駙馬在上麵的台階上。
皇室子嗣與臣下的坐席都是分開的,皇嗣們在朝臣之上,安樂公主洋洋得意地看著下座的沈笙。
而沈笙一直在打量著江不言。
奇怪的是江不言不去觸碰桌上的吃食,正襟危坐地看著左右前後的人。
沈笙拿了一個冬橘,撥開後遞了過去,“江不言,吃橘子。”
江不言扭了扭小脖子,眼睛滴溜溜地轉向沈笙,伸出肉肉的小手,接過橘子,不忘說一句:“若是有毒,我阿娘會找你的。”
沈笙:“……”這是被毒過很多回了嗎?
話雖如此,江不言還是心滿意足地掰開一瓣橘子塞進自己的嘴裡,滿意地點點頭,“好吃。”
這時,皇帝來了,眾人起身行禮,江不言卻沒動,胖乎乎的小手指慢慢地剔除橘子上的筋脈,有條不紊。
江不言的身子太小了,沒人在意她。
等眾人坐下後,她才看向沈笙,說道:“還有嗎?”
沈笙連連點頭,忙又剝了一個給她,趁機問她:“你爹是誰呀?”
一隻小手迅速伸了過來,抓住橘子就縮了回去,笑吟吟回視沈笙:“爹是什麼玩意兒?”
沈笙:“……”這孩子也不大聰明,怎麼連爹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套話失敗後,不少人上前給皇帝敬酒,不忘走到國師跟前,笑意諂媚,國師冷著臉,彆說喝酒,正眼都不看一眼。
接連有人碰壁後,國師跟前終於安靜下來,而江不言將剝好的橘子用帕子裹著,塞進自己腰間小小的荷包裡。
沈笙一直在注意她,見她藏好橘子後,善心大發,又給她剝了一個,悄聲說道:“吃兩個就可以,多了會鬨肚子。”
然後,江不言嫌棄地看她一眼,默默地接受第三個橘子。
這時,阿奴終於看向沈笙,兩人對視一眼,沈笙心口砰砰跳了兩下,臉色開始發紅發燥。
阿奴淡淡一眼後,就收回視線看向身側的小不點,“吃兩個,帶一個回去,你的荷包裝不下兩個。”
“我的裝不下,阿娘的可以裝啊。”江不言笑眯眯地看著沈笙食案上的第四個橘子。
阿奴嘲諷道:“我的荷包裡都是毒藥,你要試試嗎?”
江不言還在笑,“你和她換一下荷包,她的荷包裡沒有毒藥,沈將軍,你換不換?”
這對母女都是奇奇怪怪的……沈笙果斷地側了側身子,無奈將腰間的荷包拆下來,裡麵的東西取出來,遞給江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