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你該不會還想查下去吧......”

竹心：“如果連林業局都被生輝收買了，說明背後的灰色利益鏈比我想象中還要龐大，可能還涉及了盜獵、走私——.”

“也許還有雇凶殺人......未遂？”黎星插話道，“你可想好了寶貝。”

竹心垂頭沉默了......她想到還躺在ICU的同事，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他們那張幸福的全家福，他們的命運被徹底改寫了，而自己似乎有著無法推脫的責任。

黎星捧著半邊紅暈的臉，盯著這位神遊的老友，露出關懷地笑容：“你從以前就這樣，一旦抓住點蛛絲馬跡就會沒完沒了，總想知道真相，初中的時候，隔壁班有男生給我小紙條，看完我就偷偷撕了扔了，好死不死那天你值日，看到垃圾桶裡的碎紙屑跟貓聞著腥一樣，直接用膠布給我還原了。”

突然聽到十幾年前的往事，竹心一下從陰霾中跳了出來，腦海裡思索著當年的訊息——“結果我發現那封情書是寫給我的。”

黎星：“對，我當時最詫異的是，你知道之後，一點也沒生我氣，而是很驕傲地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是我撕的，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你這家夥，腦回路跟彆人不一樣。”

“我還跟你打賭，讓你彆告訴我那個男生的名字，我會在三天之內把他找出來，現在想想好幼稚啊。”竹心臉上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笑著追憶起那段稚嫩青蔥的時光，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點難為情的故事，隻是當時對愛情沒有絲毫憧憬的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呢，她已經記不太清了。

女人們越聊越起勁。

“可到最後你也沒找出來，一開始，我以為是趕上中考你給忘了，直到後來你說：‘一個寫情書連自己名字都不署的男人找他出來乾嘛？’”黎星繪聲繪色地模仿自己的語氣，讓竹心一下想起些什麼。

“嗯......”

“其實你知道是誰，對吧。”黎星試探性地詢問。

竹心緊閉雙眼，合上的嘴唇裡發出糾結的聲音，仿佛能看到她內心在做掙紮——借著酒意，一個保守多年的秘密最終還是脫口而出。

“就是高三那會兒跟你談了半學期那個，是......嗎？”

黎星眯起雙眼，煞有其事地瞪著她：“你果然知道。”

“哈哈哈......”竹心尷尬地笑著。

黎星雖然故作姿態，但最後也跟著笑了出來，中學時期喜歡了六年的男生，卻暗戀著自己最好的朋友，聰明又有求知欲的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想到這裡，黎星伸手搭在竹心的手背上，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就是擔心你這樣，就像那張被撕碎的紙條，拚湊之前，它可能隻是一張沒有任何秘密、沒有任何意義的廢紙，普通人看到那些紙屑，根本不會有想要去拚湊它們的衝動，你不一樣，你有一雙善於發現秘密的眼睛，但是，揭露它們真的是必要的嗎？真相或許會傷害到某些人，能不能請你就像當年為我保守秘密那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好嗎？”

竹心聽過許多濃情蜜語的詩句，此刻都不如朋友的話語來得窩心，對方久久地握住自己的手，她以笑容和點頭回應。接著，她給各自的酒杯斟滿，自己一飲而儘。

“本來我也沒打算再查下去，畢竟是那麼大的企業，而且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把林業局推出來擋槍我更是沒有料到，隻能說他們技高一籌，就算知道背地裡在做什麼勾當，我也已經無力抗衡了，如果說真的有什麼是我現在能做的，大概就是祈禱惡人有惡報吧。”

黎星抿掉杯上快要溢出的啤酒沫，抬眼看她：“我都不知道你開始相信這些了。”

竹心：“現在也不信，但隻能這樣了。”

黎星：“哎，要是真那樣就好了，可現實裡哪有什麼神明妖怪啊，你知道我在什麼地方上班，相信我，玄學的那套因果論呀，不適用於那些有錢人身上，他們比想象中更可惡，也更狡猾，就拿生輝來說，也許你不知道，他們表麵上是當地的龍頭企業，其實幾年前就已經破產了，隻是沒有對外公開。”

竹心突然來了興致：“為什麼？”

黎星一隻手背在嘴邊，細聲回答：“還能為什麼，政府補貼、稅收減免、銀行降息，當然這都是表麵上的，中間很多人都拿了好處。”

“可他們前段時間才購置了新的辦公樓，還是在市中心，破產還敢這麼明目張膽？你們稅務局怎麼辦事的，信不信我曝光你們”竹心玩笑式地威脅她。

黎星：“噓~我都說了，中間很多人拿了好處的，他們公司的賬本就是一坨屎，做假賬都不用心的那種，要查早查了，所以你明白了吧，彆再查下去了，我是為你好。”

竹心若有所思，頻頻點頭。

“嗯？你那是什麼表情？為什麼這麼看著我？”黎星皺眉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竹心一臉壞笑：“剛是誰說，要報答我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