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駒推門進入公寓,一樓靜悄悄的——他步上弧梯來到臥室,看見——竹心坐在床邊背對著自己,正在用浴巾擦乾濕漉漉的頭發,像是已經洗過了澡,但身上仍穿著那套紅裙。笑容頓時又回來了。
“抱歉,忘了告訴你浴袍被我藏起來了,通常’找浴袍’是從浴室回這裡之前的小遊戲之一,不過既然我都已經錯過了最初的環節,那些也不重要了。”
“怪不得半天沒找到——”女孩頭也不回地說,“你還藏了多少秘密?”
玄駒脫掉外套,用腳後跟將門關上,順手又把燈熄掉,一切動作行雲流水,偌大的臥房瞬間暗下來,僅剩的光源是來自於露台外照進的皎潔月色,爾後,他才緩緩坐到床邊,從背後摟住竹心,在她耳根輕聲回道:“恐怕天亮也說不完。”話畢,他順著女孩耳根開始一路親吻,正要吻到嘴角時,竹心扭身抑止了他。
“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我們對彼此還不夠了解,你甚至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喜歡什麼食物,平時有什麼愛好——”
“噢!還有星座、生肖、親戚做什麼工作,家裡養什麼寵物,我知道,坦白講,我認為用不著過問這些是一夜風流為數不多的好處,但這樣就顯得我有點渣。”玄駒起身鬱悶地打斷道,一個晚上被連續拒絕兩次,這種經曆對他來說不常有。
“豈止有點......”竹心細聲吐槽,旋即怕對方聽見,馬上轉移開話題,“說到寵物,你的鳥呢?我剛找浴袍的時候順便參觀了一下,樓下那個鳥籠挺精致的,一定很貴吧?不如就從那個說起。”
“我很確定這房裡有隻鳥但肯定不是在籠子裡——”對於玄駒脫口而出的葷話,竹心一時間沒有聽懂,他隻好不耐煩地解釋道:“好吧那不是鳥籠......雖然看上去像是鳥籠,裡麵養的也不是鳥......更像是......一種長了翅膀的土撥鼠.....算了反正你也看不見,我為什麼要和你聊這些。”
竹心抓住玄駒的襯衫袖口,將他帶回床邊,用一種嫵媚的語氣循循善誘道:“因為你一點也不想了解我,我以為你會想聊一些關於自己的事。”
“我當然想了解你,沒人能比我現在更想‘了解’你,”月光中,男人看著女孩那藏在紅裙之下的曼妙身材笑著這般說道,隨即他像忽然頓悟了什麼,性奮地把竹心撲在身下,“啊哈,我懂了,言情類的前戲哈?依你,把話挑明吧,你想玩哪款的?惡毒上司?純情男友?還是住在隔壁的變態殺手?”
突如其來的發展使竹心顯得驚恐萬狀,她自以為已經掌握了對方的行為模式,不成想這個男人竟比她意料中還要無恥,他似乎能把所有事情都和性聯係到一塊,且可以全然不顧及彆人感受地表達出來。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可麵對眼下境況,她又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最後隻能倉惶之中脫口而出三個字。
“普通的!”
“哼?開放式主題,考驗自由發揮,我最擅長了。”兩人幾乎貼著臉在講話,竹心見對方話一說完又要吻下來,一把將他推了回去,倉促說道:“要最普通最常見的!從不主動的,愛裝深沉,喜歡沒完沒了說自己的事情,最好動不動就開始賣弄學問那種!我最喜歡了!”
這邊話音剛落,壓在她身上的玄駒霎時變了張臉,即使戴著墨鏡,厭惡之情也在他臉上顯露無遺,仿佛在說:你確定你說的是人話嗎?
“我不知道你受過什麼刺激——”興致全無的玄駒從床上下來,拿著酒和酒杯走向露台,自斟自飲,邊走邊說,“有些女人,說我是個優質的大眾情人,我是,有些女人,把我看作穩定的長期飯票,我是,但我不希望,哪天外麵有女人說,跟我上床是因為我嘴上功夫了得,噢,我倒不介意她們真這麼說,因為那是真的,但......你懂的,我指的是彆的意思,我不想讓彆人以為,我隻會用花言巧語哄女孩上床,你明白了嗎?”
竹心從床上坐起,看著玄駒一反常態的神情,一下不知該作何反應,她心裡蹦出一個不安的念頭——或許,自己剛才的話傷害到了他。
“最後——”玄駒站在露台,麵向房裡的女孩,一手拿著酒杯,一手反手遮在眼前,說:“出於紳士精神,我會告訴你這完全是我的問題,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但你最好不要全信。”
“為什麼?”竹心向他走來。
玄駒依然遮著雙眼,好似下了決心不看她:“因為全世界都知道我活力無限,你要是這個點出去被人看見了,他們肯定不會相信是我的緣故,所以難題一下到了你那邊。”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竹心挽住玄駒的胳膊領他走回房間,雖然眼睛什麼也不看,但身體倒是乖乖跟著自己回到了床上。
“問得好,確實是個世紀難題,怎麼辦,讓我想想,”玄駒頓了頓,繼續說:“有位智者曾經說過,‘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但我猜那又會讓你感到不舒服。”
竹心:“嗯哼?”
“呃,不如這樣,我們可以共度良宵,事後你假裝不滿,我隻好花錢補償,或者彆的什麼——”玄駒說著把手放下,看向竹心,笑著說,“呼~這個發展雖然缺乏新意,可好歹是收住了,我儘力了寶貝。”
竹心早前已經看懂了他的把戲,不得不說,他演繹得像模像樣,否則一開始她也不會動那惻隱之心。她抱住玄駒,緊貼在他胸膛,側臉湊到他的耳邊,諂媚地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少錢?”話畢,竹心從他的耳根吻向臉頰,又從臉頰吻到脖子,手上也沒閒著,不多會兒,玄駒襯衫上的扣子便悉數解開了。
沒有哪個男人經受這番操作還能不‘嗯哼’幾聲,浪子也沒例外。“嗯~哼~我不知道確定數字,但你絕對想象不來。”
“我可以,我在稅務局工作。”
“什麼?”竹心猝不及防的話使原本靠在床屏的玄駒坐了起來,不過不為彆的,“護士,律師,女間諜,哪個不行?我強烈要求改劇本,嗷!你乾什麼——”黑暗中,突然響起一陣動靜......待燈光亮起時,女人已經站在了牆邊,而玄駒則被雙手拷在床屏,他沒有驚訝,隻是笑著說,“——確定要這樣嗎?事先說好,這個狀態下我能用的招數可不太多。”
“我受夠你那些不知羞恥的俏皮話了。”竹心的態度正如話語,她再也不用裝出那副行奸賣俏、或清純淑女的樣子,而是以一種嫌惡的臉色說話。然而,男人卻對此表現得莫名興奮。
“看出來你也儘力了,這話是很傷人,但真的不如臟話管用。”
“我需要你回答幾個問題——”竹心不願再搭理那些沒完沒了的葷話,從枕頭底下掏出電擊器說,“要是你不想受傷的話。”
“噢,為什麼到我這來的女孩總愛帶些自己的小道具——”玄駒話沒說完,竹心開啟電擊器,房間內頓時劈啪作響“——沃沃沃!先讓我搞清楚,這是實打實的威脅......還是隻是你的小癖好?”竹心看他還沒搞清楚狀況,二度開啟電擊器作為回應。
終於認清自己處境的玄駒,笑容變得無比僵硬,緊接著,他扯開嗓子,毫不猶豫地呼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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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1 PM
公寓一層的檀木圓桌上,名為收屍雀的妖怪伏在銀籠裡,它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睡覺,先前吵醒它的是壁櫃前翻找線索的女人,現在,它又因為呼救聲而睜開雙眼。這是頭相貌奇特的生物,體型與成年狐狸般大小,光禿禿的身軀頂著毛茸茸的腦袋,嘴上露著兩顆巨大的齧齒。縱然外貌與玄駒形容的有所出入,但除了名字中帶了個雀字,外形上倒也確實和鳥無關。收屍雀從銀籠鑽出,站在圓桌上,隻見它抖了抖身子,展開像蝙蝠一樣翅翼後,朝一扇開著的窗戶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