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靳鶴拉開幕簾,瞧見一人倒地不醒,腿上中了一箭,正汩汩地流著血。
烏崖耳朵尖,聽見遠處有人馬的聲音,便與靳雁二人說了。
烏崖也反應過來:“小姐,我們當如何?”
馬車繼續向前走,沒過幾分鐘,又一次停了下來。
“小、小王爺?!”
此話一出,車廂內二人具是一片寂靜。
“喲,這不是靳大總督家的馬車。”燕決輕笑一聲,“本王奉命追查擾亂坊市紀律之人,需得搜查馬車,還請多多諒解。”
烏崖猶豫地看了眼馬車:“這……”
“放心,本王相信總督府的人必不會包藏禍害,隻是走個過場,還請行個方便。”
烏崖急得火上眉梢——車廂裡坐著您還未過門的側妃,這哪裡方便!
靳雁及時出聲,解了烏崖的燃眉之急。
“無事,烏崖,讓他們查。”
烏崖看了眼馬車,又看了眼小王爺:“是。”
幕簾揭起,靳雁沒想到,她與燕決再次見麵並不是在花燭洞房之中,而是在這大街上。
二人隔著人群,靳雁隻虛虛地瞟了燕決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烏崖適時開口:“您瞧,車廂內隻有我家二位小姐。”
查完後,燕決轉身離開,靳雁沒沉住氣,質問道:“本以為小王爺隻知花天酒地,沒想到還會為國做事。小王爺有此氣節,實在令人讚歎。”
氣氛再一次凝固。這已經不是暗中陰陽怪氣了,這是明著諷刺。
靳鶴看著針鋒相對的姐姐與小王爺,已經預料下一刻小王爺嘴角會掛起輕佻的笑,再說一句“本王令人讚歎的可不隻是氣節”。可沒想到,下一刻燕決轉過身,認真地看著姐姐,眼裡閃過轉瞬即逝的歉意。然後輕輕說了一句“抱歉”,輕到她懷疑是自己幻聽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官兵離開,除他們以外,小道上再沒有彆的人存在。
沉默了一會兒,靳鶴小心翼翼試探道:“姐姐?”
“走吧。”靳雁回神,敲了敲座位,發出空洞的響聲,“得趕緊給他包紮傷口。”
總督府。
陽光灑落在草地上,微風揚起院落中的柳絮。靳雁躺在木製太師椅上,身上搭著一條薄毯。一片葉子搭在眼上,替她擋住了陽光,讓她得以陷入暖洋洋的淺眠。
暖春到了,人也變得越來越嗜睡。
“小姐!”
“……嗯?”
“昨日帶回的那人醒了。”
聽及此,靳雁的睡意瞬間消散了一大半。
“走。”靳雁站起身,睡得久了,隻覺渾身酸軟,“去看看。”
二人踏入房間,床榻上已經無人了。
桌前站著一人,似是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在下王姬川,感謝姑娘救命之恩。敢問姑娘尊姓大名,來日有機會一定報答。”
“免貴姓靳,名雁。”
果不其然,話一出口,靳雁便看見麵前的男人便變了臉色,話語之間帶上了一絲冷漠,“原來是總督之女,失禮。”
在他繼續往下說之前,靳雁打斷了他:“無妨。青蕪,你去準備些銀兩,再讓府裡的人備上一輛馬車,借我去布店裡選衣服的名義,將王公子送出城。”
“是。”
王姬川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靳小姐可知我是誰?”
“知道。”靳雁走近了些,“江陵人氏。因去年水災治理不當,到京城興師問罪來了。”
“那為何……”
“為何不把你抓到官府裡去?”靳雁心下了然,“我沒必要那麼做。”
王姬川沉默了半晌:“既如此,大恩不言謝。來日若是有遇得到在下的地方,必當在所不辭。”
將王姬川送走後,靳雁主仆二人回到了院落中。
“小姐,恕奴婢愚昧,隻是您為何救王公子?他分明瞧不起達官貴人,我看見,他聽說您是總督府的人時,臉一下子便垮下來了。”
靳雁暗道一聲“問得好”:“那你說,他為何對達官貴人如此抗拒?”
青蕪眉頭皺在了一起:“奴婢猜測,既是江陵人,許是因為去年汛期受災嚴重,他自認為未能獲得足夠的賑災資源。便將怒火遷在了所有達官貴人身上。”
“沒錯。”靳雁說,“這不該是兩個群體的鬥爭,咱們能幫就幫一把。既能救人一命,又能改變他的部分想法,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青蕪回憶起了花朝節時的情景,“不是說李清闌治水有功嗎?”
靳雁歎息:“恐怕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