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靳雁一時激動,忘了二人貼得有多近。她轉頭的刹那,嘴唇擦著燕決的臉而過。
她慌得想要站起後退,卻被身後的凳子擋住了去路。但她退得急,上半身失去重心,向後栽去。
等到靳雁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趴在燕決身上。兩人視線相交,她一骨碌從地上爬起,理了理有些淩亂的發絲,並不看燕決;燕決也一骨碌爬起身,並不看靳雁。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靳雁先緩過神,試圖轉移話題:“那青梅和裴家有什麼關係?”
燕決正色:“青梅原姓裴,名叫裴青梅——你可記得幼時,汴京城裡有家酒行,裴氏酒行?”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燕決繼續:“這酒行四年前被滅了門——據說是江南而來的仇家。”
靳雁暗自揣摩著這個“四年前”:“青梅是裴氏酒行老板的女兒?”
他點頭:“她從那場尋仇中撿了條命,從此隱姓埋名、苟且偷生。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誰是凶手。”
兩人都在這一刻沉默了,他們又何嘗不是。
親王府的大火大得蹊蹺,可他們根本查不出何處蹊蹺。
“不對,她現在應該知道是誰了。”靳雁突然想起什麼,“這段時間,青梅變得很奇怪——變得很沉默,又突然說要離開。我猜,她可能前不久剛知道凶手是誰;同樣,凶手也認出了她——所以她才急著離開,結果……”
結果仍然沒能逃出生天。
靳雁如鯁在喉,輕聲說:“她肯定是不想給親王府添麻煩。”
“同我想的一樣。”燕決轉而說,“可是,在最後關頭,她並未直接留下凶手的線索,而是將自己的身世相關留給我們,所以……”
“所以,要麼她不知曉凶手的身份與姓名。”靳雁抬頭看著他,“要麼,她認為自己的身份能夠提供更多線索。”
迎客酒樓依舊人聲鼎沸。這個世界不會因為誰的離開改變一星半點。
燕玦之等得有些無聊,喝了一口清茶。
他起身:“走吧。”
旁邊的人問:“四皇子,不等了嗎?”
“快午時了——她怕是來不了了。”下人替燕玦之披上大氅,虎頭令牌在他腰間晃蕩,“不等了。”
年關將近。近日,親王府中洋溢著喜氣洋洋,人人臉上都掛著笑。
靳雁正欲找燕決商量除夕晚宴相關,聽章鑫說燕決在小廳內,於是她尋過去。
燕決與義蘭正在小廳中議事,靳雁正要發聲,便聽見義蘭說:“哥哥要我開春便回去?”
不知為何,靳雁閉上了嘴,站在門外。
“嗯。”是燕決的聲音。
義蘭的聲音中滿是擔憂:“是出什麼事了嗎?”
“暫時不清楚,來信中並未說明。”
義蘭未作聲,於是燕決道:“彆太過擔心,我會送你回去的。”
“那側王妃呢?也和我們一起去嗎?”
上次小王爺出了趟遠門,親王府就發生了這樣的事。義蘭覺得他不會再放心側王妃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了。
突然聽見自己,靳雁屏住呼吸。那一刹那,她隻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不知。”她聽見燕決說,“我得問問她。”
廳內,義蘭欲言又止。
燕決說:“沒什麼事了,你去休息吧。”
義蘭雙手捏緊襦裙,指節發白。
“小王爺,哥哥他……他還好嗎?”
燕決沉默著,義蘭的心不斷下落。
過了好一會兒,燕決才開口:“他沒事。”
義蘭鬆了口氣。
雖然這個答案毫無說服力,但總比什麼都沒有來得踏實。
義蘭踏出門,看見靳雁從拐角處走來。
“側王妃。”義蘭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揮揮手,“來做什麼呢?”
“沒什麼大事。”靳雁回以微笑,“和小王爺商量除夕晚宴的事。”
轉眼間,到了除夕這天。
靳雁難得的睡了個好覺。她剛換好衣衫,青蕪就走了進來。
靳雁突然想到了什麼:“青蕪,你去替我尋幾顆樹苗,來年開春,我要種在院子裡。”
“樹苗?”青蕪隻是驚訝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側王妃可有想好要什麼樹苗?”
“果樹吧。桃樹、梨樹……”靳雁頓了頓,“或者青梅樹,都可以。”
青蕪愣了,好會兒才說:“是。”
青蕪替她梳妝完畢,退出去時,恰巧碰見燕決來尋靳雁。
“有事?”
“嗯。”燕決說,“老是呆在親王府中有些悶吧?要不要出去走走?”
靳雁問:“去哪裡?”
“到大燕以外去……”見靳雁不語,燕決繼續道,“例如波斯國。”
“是因為義蘭嗎?”靳雁聽見自己說。
“不是。”
靳雁低下頭,不讓燕決看見自己的表情:“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