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沈伯年你他媽耍我呢?不是你求爺爺告奶奶要我幫忙?慣的你,起來給我把話說清楚。”溫知隨踹了一腳床沿,帶著些微京腔的怒火。
沈伯年從回憶中拉回思緒,“算我這次欠你的。”
沈伯年油鹽不進,溫知隨咬了咬後槽牙,“嘖,臭脾氣。”
溫知隨摔門離開,一直到晚上飯點才回來,打包了私房菜,往桌上一扔,就去衝澡了。
等他擦著頭發出來時,沈伯年已經慢條斯理開始吃,見他出來,神情淡然,“阿隨,上次我說我要開公司那事兒,過兩天我們就開始著手吧,得抓緊時間在畢業前爭取讓公司上市。”
溫知隨看他早上跟死狗似的,現在一本正經開始搞事業,跟早上抽風的樣子大相徑庭,挑眉輕嗤,“那點兒事多簡單,我出資,你隻管乾就行,到時候成了給我%30的持股。”
沈伯年略思忖,隻猶豫了兩分鐘便答應了。
兩人誰也沒提早上的事,沈伯年也以為告白這事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第二天就一個雷炸得他舉步維艱。
————
周天的A大,校園裡到處是悠閒自在的男男女女,不少約會的小情侶,沈伯年本想著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寫字樓外租辦公室,既然要開始創業,至少得有個工作室吧。
但溫知隨偏不同意,硬說之前在布置告白場地的時候落了個東西,讓陪他去找。
告白場地選在A大附近一個民宿轟趴館,不遠,但沈伯年不想再去觸景傷情,畢竟上輩子那錯誤的七年,猶如一把鈍刀子在他心上反複橫磨。
而錯誤的開始,就是這場告白。
既然他陰差陽錯重回此時,就不應該再重蹈覆轍,再者,他也不想再看謝遲委屈自己和不愛的人糾纏一輩子,還是放他自由吧。
沈伯年不想去,溫知隨自然不同意,威逼利誘把人帶去。
進到彆墅裡,溫知隨也不知道轉到哪裡去,沈伯年說著一樓大廳往上找,不知不覺就走到準備告白的房間門口。
房門是關著的,沈伯年猶豫著不知要不要打開,旁邊溫知隨不知又怎麼冒出來,一把擰開門,將他推了進去。
沈伯年猝不及防被一推,剛想轉頭罵人,頂在喉嚨口的臟話硬生生被房裡站著的人憋了回去。
明亮且裝飾粉嫩的房間中央,被大大的愛心氣球圍起,中間站著一道瘦削的身影,身姿如竹,氣質若雪,一雙澄澈淡漠的眼眸望過來,將沈伯年定在了原地。
麵前的人熟悉又陌生,但那雙看向他的眼睛,一塵不變,他上輩子最喜歡親吻這雙明澈的眼睛,現在看過去,隻覺得心裡酸楚疼痛的厲害,他甚至無法和其對視。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溫知隨拍了一把沈伯年,摟著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一旁,咬牙切齒悄聲道:“你小子,人我都給你約過來了,彆慫,速戰速決,老子待會兒還有事兒呢。”說完又一把將他推回謝遲麵前。
麵前的人今日格外精致,比平時更加乾淨整潔,卻依然對Alpah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多年的夫妻相處,讓他對謝遲的信息素味道格外敏感,此時鼻尖似有若無的清茶香和蜜桃甜都在表示其主人的緊張。
被熟悉的味道圍繞,沈伯年幾乎克製不住想要上去抱住麵前的少年,二十歲的身體中三十歲的靈魂,眼神早已不是少年的意氣風發,取而代之的是深沉銳利。
沈伯年死死攥緊身側垂落的手,克製住多年夫妻形成的本能習慣,讓自己冷靜下來。
白T恤牛仔褲的謝遲,少年感撲麵而來,一雙清澈如同幼鹿般的眸子落在沈伯年身上,手捧禮物盒就這樣站在那,似在等待什麼。
透過這張年輕的容顏,沈伯年腦海中飛速閃過上輩子的婚後生活,嗓子像被石子堵住。
良久,沈伯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用兩輩子加起來最讓人討厭的語氣:“我隻是和好兄弟打賭開個玩笑,沒想到謝少爺竟然當真了。”
隨後將謝遲手中捧著的禮物盒子抽走,反手扔進門口的垃圾桶內,轉身時看到謝遲呆怔在原地,眼底一片茫然,沈伯年心底一痛,生生忍住,隨意地輕聲哂笑:“謝小少爺發什麼呆,走吧,我送您回去。”
這聲諷刺意味十足的一笑,讓謝遲從難以置信中回神,臉色刷的一下慘白,維持著捧禮物動作的手都隱隱顫抖,偏頭看向站在門邊的沈伯年,眼神冰冷,麵上一閃而逝的難堪和悔恨。
屋內準備看好戲的溫知隨都懵了,這是什麼走向?
他以為沈伯年打退堂鼓是因為不好意思約人家出來,就自作主張偷偷把謝遲約了出來,想著什麼都準備好了,沈伯年又執著這麼些年,不管會不會被拒絕,總得試試。
雖然對於自家好兄弟苦戀多年都沒得人家一個好臉色這件事耿耿於懷,但兄弟喜歡,那不得為兄弟兩肋插刀?
刀都插了,結果這小子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