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靖這一病就是大半個月，待重新上早朝的時候已然是秋收的時節了。

秋收之後便很快入冬，而每年這個時候都是邊關不太平的時候，因為關外的匈奴、鮮卑、羯、羌、氐五族麵臨著入冬的的食物匱乏，時不時侵擾邊關百姓。

朝堂之上，晉元帝與眾位大臣正在商議今年邊關的防禦，宇文靖站在晉元帝身旁聽著，心中亦是憂心忡忡。

忽的殿外傳來一聲急報，打斷了朝堂的商議，朝臣們紛紛望著殿外，臉色瞬間凝重。

宇文靖看到急報之人來自邊關，憂慮之色愈發濃重，

“陛下，邊關外五族來犯，來勢洶洶，顧將軍請求派援兵前往玉門關。”一名小將疾馳進殿，來不及喘息片刻，直接呈上急報。

如今的玉門關由顧衍的叔父顧裕駐守，關外的匈奴、鮮卑、羯、羌、氐五族雖然每年都會侵擾邊關掠奪物資，但顧裕都能次次擊退。而今年五族卻是聯合起來大舉進犯，顧裕也難擋其威，終是堅持不住，向洛陽發來急報請求援兵。

急報在朝臣中傳閱，而昨夜顧衍早已早一步接到叔父顧裕的密信，信中言明此次戰事嚴峻，兵馬損失慘重，如果五族氣勢不減，恐怕堅持不了多久的時日。更何況玉門關駐守的都是顧家的兵馬，必然是不能袖手旁觀，顧衍心中早已經有了計較，隻是等著今日朝堂之上借機安排。

“離玉門關最近的是河東，河東駐守兩萬兵馬，可先撥一萬支援，以緩解戰事。”顧衍看著高坐龍椅之上的晉元帝，緩緩地道。

晉元帝卻沉默了。

宇文靖知道晉元帝的擔憂，大晉的兵馬多數聽令於顧衍，隻有少數兵馬直屬晉元帝，而河東的兵馬就是其中之一。河東的兵馬如果去支援玉門關，戰事之下必有損失，可是如果不去支援那玉門關岌岌可危。

然而邊關戰事緊急，容不得晉元帝多思考片刻。

宇文靖看著晉元帝遲疑，便道，“啟稟父皇，臣以為大司馬所有不無道理，但是河東兵馬隻有兩萬，一萬駐守河東城門，一萬支援玉門關的話恐怕不夠。不如先派遣一萬的河東兵馬前去應急，再調動其他地方的兵馬去支援。”

顧衍心中自有計較，便順著宇文靖的話，道，“臣願意率領十萬兵馬前往玉門關”。

宇文靖不知道顧衍心中是何盤算，卻又緊接著聽到顧衍道，“臣以為可讓靖皇子作為監軍，隨臣一同前往玉門關。”

此言一出，宇文靖更加詫異不已，沒有想到竟然是顧衍主動提出。但宇文靖也知道自己是最適合的人選，因為晉元帝正需要有信任之人前往玉門關。

宇文靖朝著晉元帝點了點頭，晉元帝微微歎了口氣，看著各位朝臣道，“那就這樣定了。”

出征的日子定在了三日之後，三日裡顧衍為出征作部署，宇文靖也在作萬全準備。宇文靖吩咐蔡太醫將平日吃的藥方製成藥丸隨身攜帶，又親自挑選了一支親衛軍護行。

很快三日便過去，洛陽城外晉元帝親自為出征兵馬送行。

高台之上燃起了數堆明火，晉元帝站在高台上，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湧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著高高飄起，臉上莊嚴肅穆，望著前方。而裴貴妃站在晉元帝的身側，不舍地望著宇文靖。

台下是文武百官，顧衍與宇文靖並列站在最前排。顧衍已然是一身戎裝，身形高大欣長，如鬆挺拔，俊臉英挺堅毅，一雙黑沉的眸子十分沉靜淩然，渾身帶著一股極為強大和悍然的氣勢。而宇文靖則是一身白色輕甲，站在顧衍身側，身量顯得嬌小，但是也是意氣風發的少年。膚色瑩瑩如玉生輝，鳳眼微微朝上斜飛，黑眸寶光閃閃，透露著一股英氣。

晉元帝舉起手中的杯盞，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道，“天佑我大晉，大司馬定與宇文靖定能凱旋歸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底下朝臣亦紛紛舉起杯盞。

“出征——”在號角聲中，顧衍與宇文靖翻身上馬，帶領著十萬兵馬馳騁而去。

裴貴妃看著宇文靖越來越遠的身影，紅了眼眶，強忍著淚水。晉元帝則是望著被揚起的一片塵埃，眯了眯眼，回頭看到裴貴妃泛紅的眼角，輕輕握住了裴貴妃的柔荑。

由於邊關戰事緊張，一路行軍速度飛快，除了必要的休整，顧衍從不多停留。

行軍隊伍越往西走天色變得越暗沉。空中的烏雲從四麵八方滾來跑去，層層堆疊，愈加密集，遠處的群山灰蒙蒙的，被烏雲所淹沒，天空被壓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