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看著眼前這張稚嫩的臉,明明是該在家享受父母關愛的年紀,每天的煩惱應該是那些完不成的作業、買不到的玩具,亦或是吃不到的零食……
總之無論如何,都不該是像現在這樣,平靜地看著同齡人的屍體,習以為常地對自己說——“我們或許都會有這一天”。
輪到金上場的時候,長安緊抿起唇望著他的背影,緩緩收緊了環繞著艾文的手臂。
“真是個糟糕的世界,對吧。”他突然輕聲道。
肮臟泥濘的地麵、階級分明的等級劃分、難以想象的生存壓力、危機四伏的黑夜……高度發達的科技下,竟然是如此混亂黑暗的社會。
艾文沉默著,沒有回應他的話。
金年紀雖小,但已經是個身經百戰的老手了,在場上的表現明顯比其它孩子更加靈活老練,再加上拿著長安送給他的匕首,一時之間居然能勉強和噩巫打成平手。
你來我往的對戰顯然比單方麵的虐殺更加刺激人的感官,屬於金的托盤裡聯邦幣越來越多,長安甚至看到有人站上了桌子,正舉著寫了金的名字的衣服用力揮舞著——顯然,場上的氣氛已經被金徹底調動了起來。
終於,十五分鐘後,戰鬥以金砍掉了噩巫的一隻爪子為結局宣告結束。
自從地下賭場開設至今,能重傷噩巫的孩子屈指可數,而這些人若是能順利活到成年,便會作為預備役被聯邦軍隊招收。如果在軍隊裡表現突出,更是有機會離開地下城,獲得去往上層的居住機會。
金的這場比賽不可謂不關鍵——這代表他終於有了加入聯邦軍的資格。
身後幾乎要掀翻屋頂的聲浪一波接著一波,眾人正為自己見證了這一幕而興奮地歡呼慶祝。
長安看到金遠遠地朝自己跑過來,絲毫不在乎額角還流著血的傷口,男孩雙眼亮晶晶的,朝他露出了個有些孩子氣的笑容:“長安!你看到了嗎?我居然砍掉了它的爪子!”
“我看到了。”長安笑著點點頭:“恭喜你。”
“多虧了你的匕首。”金特意壓低了聲音:“謝謝你,長安。”
不遠處的亨利正朝這邊走來,金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匆匆道:“我應該要走了,你自己要小心,希望以後能在那裡見到你。”
“那裡?”長安不解:“你要去哪?”
“黑約市中心。”眼看亨利越走越近,金加快了語速:“那裡有更高級的賭場,條件比我們這種外圍賭場好很多,隻有打贏了噩巫的人才能去那裡。”
他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長安,你是我在這裡的第一個朋友,我一定會想你的。”
他本來還想和長安多說幾句,奈何亨利已經走了過來,無奈隻能閉了嘴,配合地伸手讓亨利將機械繩綁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被亨利拉著朝外走時,金回頭對長安做著口型——再見。
目送著金的身影走出了酒吧大門,長安眯了眯眼睛,隱約看見他被亨利送上了一輛懸浮車。
黑約市中心?
長安回憶著剛剛金的話。
他曾問過艾文他們如今所在的位置,但這裡顯然非常偏僻,艾文也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位置,隻能根據口音大致推斷出是個偏北方的城市。
結合金的話,想來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下賭場,應當就在黑約市的邊緣地帶。
但長安沒思考多久,因為很快,離開的亨利又重新回到了大廳,那雙灰眼睛淡淡地看了眼長安。
該他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