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進士一定要雞蛋碰石頭,老夫亦不介意看著這雞蛋碎的一絲不剩!”
是的,沈月中出自中州沈氏一脈,家中雖不能說大富大貴,但至少書香世家,底脈蘊厚,但這,僅限於中州。
更何況,怎麼敢和這天下的主人相比,他無法賭,更賭不起,他也無法賭上家族的命運,更何況,家族中還有他的妹妹,父母。
這場談話就這樣斷截。
而此時此刻,沈月中看著睿定爭這單方麵的毆打,心中穢氣堵絕,隻覺得手腳都在發抖。
半響,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甩出手中的筷子,大吼住手,才算是抑製住了這個整個發瘋,生下來心智就不太全的男人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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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中慢慢撿著小巷角一一而行,像是生怕在這路上碰見認識的人。
身後還跟著一個大個頭一直跟著他,大概是知道他在生氣,隻默默跟著。
也幸虧他也隻是默默跟著,沈月中根本無法想象,如果此時還看見他,自己會做出多麼不可想象的事情出來。
從認識這個人起,不。
沈月中慢慢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從被這個人看見起,這個人總是莫名其妙的跟在自己身後,不允許任何人靠近自己,也更不允許任何人觸碰自己,一旦有此行為,這人便會莫名其妙做很多常人不可理解的事情。
在沈月中的眼中,完全的儒家學派眼中,天下人都是可以被教化的,如果存下非教化人上街毆打,這種事,是完全不能夠忍受的,更是天下的學子群起而攻之的。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跟在自己身後,沈月中隻覺得疲憊,走出了小巷,麵前是寬闊的朱雀街。
大概是睿定爭知道這條小路會在這裡走出來,提前安排了自己的馬車,沈月中看著這馬車,隻覺得心中更煩,睿定爭作為親王後裔出身,生下來即為世子之位。世子出行的馬車,最低的標配就是十六人抬轎。
但是沈月中不同,沈月中今年剛中探花,尚未安排官職,最多就隻能坐四人抬轎。
朝中規矩嚴苛,任何一絲一微的言行錯誤,都即有可能成為將來壓死大廈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此時此刻,貿然走開也不對,沈月中不自覺的凝眉,腦中仍能回憶起上次因為不願意坐睿定爭的馬車,然後被強行抱上去的經曆。還是在正午人最多的玄武街上!
每每想即此,沈月中隻覺得頭痛不已,身後這個人根本無法用常理來形容!
這個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霸!
沈月中站著沒動,睿定爭也就跟在身後不動。
長久的靜寂之中,沈月中深呼吸,強迫自己壓著不適,講出自己不能坐這個車的理由,想要好好商量。
大概是很久沈月中沒有主動和他說過話,對於這個人天然心智缺少一塊的人來說是一件很高興的事,他於是走的更近,想要聽的更清楚,沈月中硬著頭皮講完了理由。
才發現睿定爭已經站在他旁邊了,他沉默並且十分有禮貌的聽完了沈月中的話語,大概理解了意思,沈月中以前提起過,還有的就是一定要等他把話說完,不要中途打斷。
睿定爭耐著性子聽完了,然後依舊將沈月中抱了上去,隨即自己更進去了馬車。
沈月中氣的發抖,更此時此刻,更覺得無可奈何,這位武人出身的癡子,可以說是根本不存在任何講理,無論任何聖人之言,這人幾乎就是仿佛和這世上脫節一樣。
但就算氣的發抖,下午仍然要去翰林院值班。他呼出一口長氣,擺出十分凜然不可商量的模樣,決絕道:“未時初我要去一趟翰林院。”
睿定爭人雖少了多根筋,聽見這句話但大概也能明白是什麼意思,半響他繼道:“哦,那就是隻有戌時末才又可以看見你了?”
沈月中強抑著呼吸,但其實,他心中也明白,如果睿定爭不答應,他仍舊什麼辦法也沒有。
半響,他嘗試這壓抑著心中的怨氣怒氣,咬牙切齒般道:“今晚可以陪你睡。”
睿定爭驟然間歡笑起來,就連剛剛看見沈月中讓陳勃滿坐在麵前的怒氣就都消散了許多。
半響間,他嬉笑道:“你還要允許我將腿放在你身上。”
沈月中幾乎快氣笑了,但他更清楚,自己找不到其他辦法能夠換取這片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