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拚命睜開眼，卻看不清對方的樣子，隻記得她給我渡氣，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貪婪的汲取，她惱了一巴掌打在我臉上，可是因為是在水中，她的巴掌沒什麼力道，倒像是在戀人在輕撫我的臉頰一般溫柔繾綣。

“沒什麼大礙......這幾日變天......”好像是大夫來了，查看了我的病情後，又很快走了。我又昏睡過去，這次我沒做夢，醒啦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喂我喝藥，我艱難的睜開眼，看到熟悉的模樣，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啞巴，你還沒死啊。”

“啞巴”是這的看守，負責給我送飯，我曾想方設法跟他搭話可無論我以利相誘還是惡毒辱罵，都像一顆石子投入大海一樣，激不起任何水花。所以我一直以為他大概是個聾子加啞巴，有時竟也生出多少憐憫。

他和往常一樣不理會我，我早就習慣了，依舊拉著他絮絮叨叨說了好多話，我也不知道被關在這裡多久了，每天醒來都是一片寂靜和黑暗，換著旁人早就瘋了。可是我記得我答應過一個人，要回去找她的。

“啞巴，你知道嗎，我有一個妻子，她是江陵第一美人，是定遠候的女兒。”她叫顧雲初，小名翎翎。

她的廚藝很差，卻總喜歡下廚給我做飯，我不願吃，寧可跑到軍中吃大鍋飯。被我的小舅子顧錦年知道了，糾結了一大幫少年來找我興師問罪，美其名曰討教兵法，我原本不想理會，可是看到那雙相似的桃花眼便又心軟了。

折騰了一整天，我頭都要大了，隻好賠禮道歉，本來事情都要接過了，可壞就壞在她做的那道糖醋魚上。我記得當時他嘗了一口那魚本來臉色是一下子十分難看的，但聽說是她做的，又由陰轉晴，讚不絕口。

那時我天真啊，不知道男人的話都是不可信的，以為是她廚藝精進了，便也嘗了一口馬上就吐了，後來是頂著她殺人的目光把整條魚吃光的，倒也不是怕她，隻是她哭了，我總是要心疼的。

她的脾氣也很壞，母妃賜下來的美人被她都趕到大街上了，她還不許我納側妃，我本來也沒打算娶側妃，不過總是要氣氣她的，便總故意在王府外麵溜達到天黑才回家，雖說還要染些酒氣才逼真，但酒我是不喝的，因為她聞了酒味便要起疹子。

記得新婚之夜，我哄她喝了交杯酒，一夜紅燭帳暖，醒來發現美嬌娘臉腫成了豬頭，三朝回門的時候，她臉還腫著，定遠候險些跟我拚命。

娶她的原因我忘了。

平陽叛亂中我傷了腦子，有些事記不大清了，回來聽說自己有一門婚事，第一反應是不相信，可聽管家說這門婚事是我自己去宮門口跪了三天求來的，便更懷疑了。

又因為要成婚了還不知道未來王妃長什麼模樣，我便偷偷翻進她家後院。沒想到定遠侯養了那麼多獵犬，想我堂堂晉王也會淪落到被狗追的地步。

我被追著爬到一棵海棠樹上，狗突然停止狂吠了，我不由的去看，一個穿著紅石榴裙的小姑娘抱著一隻小奶狗在嗬斥它們，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沒有半點威懾力，但那幾隻凶猛的狗卻都低下頭，很委屈的模樣。

我不禁笑了，不小心滑了一下，急忙抓穩了樹枝，樹杈還是晃了晃，樹杈上的海棠花落了下去，有幾瓣正巧落在她的發間。

她抬起頭，和我四目相對，不得不承認，她長得很美，眼耳口鼻無一不是被上天偏愛的佳作，組合在一起驚豔了我整個歲月。

情人眼裡出西施，對此從前我嗤之以鼻，現在想想西施在事也是比不過她的。

看見她，我整顆心都洋溢著快活，沒有為什麼一定要說個一二三四，那可能是因為春天到海棠花開了。

“你在我家樹上做什麼？”她仰著頭問我，聲音也是那麼好聽，軟軟糯糯的像隻貓兒一樣。

我笑道:“我來看你。”

折了一枝海棠花“聽聞顧家有女，名動江陵，”跳下來落到她麵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趁她不主意將海棠花插在她的發髻上“覺得好看，就早點想娶回家!”

我剛靠近一群狗就圍了上來，為首的那隻站起來足有一人高，腦袋跟盆一樣大，瞎了一隻眼，身上毛東禿一塊西少一塊的，滿嘴獠牙，在我身上亂嗅，我隻覺渾身汗毛聳立，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她看出我的窘境，輕喝一聲“阿圖，不許嚇人！”那隻大狗才不情願得退回去又湊到她身邊撒嬌，尾巴搖得十分歡實，一下一下掃著我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