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冒出一簇簇人影。
它們來了。
休息了一會兒,鬆延終於能開口說話:“走不動了……”
大學期間體測,他跑個八百米都要喘上好久,更何況是坐了幾年辦公室後的現在。
竇鈺祺掃了眼逐漸逼近的屍群,放下背包,將背包帶捏在手中。
他二話不說,將鬆延背了起來。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樹木,茂盛的、鬱蔥的樹木。
竇鈺祺眯著眼看了眼太陽,然後朝某個方向奔去。
事實上,他也快撐不住了。
胸膛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大,腳步也越來越淩亂。
終於,在攔路之人出現時,竇鈺祺停下了腳步。
那人隔著三五米遠,分明長著鬆延的模樣。
竇鈺祺把背上的人向上掂了掂:“讓開。”
“鬆延”並未讓開,反而向他靠近。
“他是誰?”“鬆延”問,“你不要我了嗎?”
竇鈺祺喘著氣,回頭看了眼搭在肩上毛茸茸的腦袋——看上去,他已經昏睡過去了。
他再次把鬆延往上掂了掂。
“讓開。”
“鬆延”的表情看上去很受傷:“為什麼?”
他仍然在不斷靠近,直到兩人之間僅剩一米的距離。
“因為你已經死了。”竇鈺祺說,“彆再來找我。”
“鬆延”的臉頓時幻化成一張半腐的臉,上麵還有蛆蟲蠕動。
竇鈺祺一腳踢過去——它撞在樹乾上,胸膛被突出的細枝刺穿。
許是顛簸太大,背上的人被晃醒了。
隱隱約約間,他聽見了竇鈺祺的聲音。
於是他問:“剛剛……在和誰說話?”
“沒誰。”竇鈺祺說。
然後鬆延安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說:“你聽到了嗎?什麼聲音……”
聞言,竇鈺祺停了下來。
樹林深處有奇怪的聲響。
馬蹄聲?
竇鈺祺鼓足氣,大喊道:“有人嗎——”
那聲音停了一瞬,然後再次響起,離他們越來越近。
鬆延拍了拍竇鈺祺的肩,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聲音逐漸近了,鬆延確信這就是馬蹄聲。
一隻棕色駿馬出現在兩人麵前,背上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女人。
“你好,你住在這附近嗎?”鬆延趕緊上前,“能救救我們嗎,作為交換,我們有吃的……”
馬蹄動靜不小,引得四麵八方的喪屍出現,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鬆延話沒說完,女人便跳下了馬。
她一言不發,扛起鬆延就往馬背上放。
然後,女人揚了揚下巴,示意竇鈺祺上馬。
鬆延有些無助,一手拽住韁繩,一手輕輕薅住馬脖上的鬃毛。
小時候福利院山下的河邊,常有馬主人牽著馬來回走動。
小孩子見了,就會鬨著要騎馬。
十元錢,沿著河岸走一圈——馬主人便靠這個賺錢。
如果作業寫完了,鬆延就會跑到河邊看。
可他雖然常看,但從未真正騎過。
於是鬆延微微側身問道:“你會騎馬嗎?”
竇鈺祺理所當然地搖頭:“不會。”
鬆延有些遲疑:“那我們……”
女人並沒有給他機會把話說完。
她一拍馬背,馬兒便嘶鳴一聲,揚長而去。
在馬背上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此刻的他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還好胃裡沒什麼東西。
馬兒穿過樹林,穿過田間的小路,又穿過一片樹林,最終停了下來。
鬆延被抖得七葷八素。
馬兒一停下,他立刻跳了下來。
他感覺好了一些,於是回頭瞥了眼竇鈺祺——發現他的神色也不是很妙。
駿馬帶他們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眼前是一叢叢枝繁葉茂的矮樹,透過矮樹間的縫隙可以看見一塊不大的田地,上麵栽滿了新鮮的蔬菜。田地後是一棟三層小樓,牆上爬滿了爬山虎。小屋就這樣巧妙地被樹木枝葉和爬山虎隱藏在其中。
後退一看,鬆延才發現這一叢叢矮樹,原來是綁滿了細枝葉的柵欄。
鬆延正觀察得入神時,小屋的門被打開了,其中走出一名皮膚白皙的男青年。
他似乎隔著柵欄瞧見了兩人一馬。
鬆延慢慢後退,直退到馬兒身邊。
男青年打開門——兩人麵麵相覷。
“我能解釋……”
還沒等鬆延把舌頭捋直,青年開口了:“快進來吧。”
“?”
一籮筐的解釋堵在喉間,卻沒想到房子的主人就這麼讓他們進去了。
“這馬隻聽她的話,所以你們一定見過小鹿了。”青年說,“我叫向陽——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