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是一排向上的緩坡,發動機的聲音隱隱從緩坡的另一側傳來。
這附近還有彆人?
他將鬆延的外套收好,彎下腰,從緩坡上探出腦袋。
然後他看見了一隊少說有百來隻的屍群。
它們走在一起,整整齊齊,追逐著一輛緩慢行駛在最前方的摩托車。
那摩托車離這兒有一段距離——已經快要看不到了。
不知是聽見了動靜還是怎麼的,一隻喪屍偏頭看來,力度之大,讓人擔心它的頸椎是否安好。
竇鈺祺心裡一驚,迅速撤回身子。
沒有看到想象中的獵物,它隻能悻悻地轉回頭,跟著大部隊前進,繼續追尋遠方。
竇鈺祺鬆了口氣,卻在下一刻瞟見身旁的人影時汗毛豎起。
“鬆先生!”他用氣音道,“你怎麼在這?”
鬆延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覺得有些魂不守舍,於是便跟來了。
他不好說自己是出於擔心,於是轉移話題道:“那邊怎麼回事?”
竇鈺祺搖搖頭——他是真不知道。
於是他湊近鬆延,在他耳邊低聲道:“我覺得我們最好呆在這裡不要動,直到它們離開……”
“鬆先生——竇鈺祺——”一道聲音如平地驚雷般炸響,吸引了兩人和屍群的目光,“你們怎麼丟下我就走了——”
幾十米外,張左源扛著三人的背包,揮了揮手,向他們跑來。
看見鬆延和竇鈺祺看向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鬆延腦海中一片空白,隻剩下兩個字。
——完了。
還沒等他跑上兩步,張左源就看見兩人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飛奔而來,仿佛後麵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他呆呆地看了他們兩眼,又回頭看了眼身後。
在發現什麼都沒有後,張左源更疑惑了。
然而此時,兩人已來到了他麵前。
兩人並未停下,隻是把張左源拽著向前走,一邊走還一邊從他手中搶過自己的東西。
張左源被扯得幾個趔趄:“乾什麼!你們乾什麼!搶劫啊?”
“你自己看。”鬆延說。
張左源被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弄得滿頭霧水,但下一刻,他就知道了兩人飛奔離開的原因。
數不清的人頭自緩坡後冒出。
鬆延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你驚擾了屍群。”
張左源沒敢細看,跟著他們往前跑。
竇鈺祺助跑兩步躍起,從樹上扯下一根兩支手指粗的木棍。
“他們太多了,遲早會追上來。”他走向旁邊的河岸,“我們過河。”
張左源看了看湍急的水流在岸邊撞出的白色浪花,從喉間生硬地擠出兩個字:“過河?”
河岸並非一條直線,而是有彎曲處存在。相較於其他地方,河彎處的水流要緩和得多。
竇鈺祺走向彎曲處,把棍子伸進水中,碰到了河底。
還好——水流雖急,但並不深。
他率先跳進水中,水麵才到膝蓋;小心翼翼走到河流中心,水位也才到大腿中部。
不過,儘管是河彎處,水流仍然有些湍急。
他往回走兩步,向鬆延伸出手。
鬆延才從附近尋了根木棍,這樣,就算他在水流中失了重心,也能多一個著力點。
他看見橫在自己麵前的手,猶疑了下,但還是伸手牽住了竇鈺祺。
張左源有樣學樣,從樹上掰下一根粗細合適的樹枝,踏入水中。
三人順利通過河流,倒在草地上。
對岸的喪屍們咆哮著,卻隻能對著他們無能狂怒、張牙舞爪。
鬆延擰乾褲腿,看著它們濕噠噠地黏在腿上。
“看來,我們又得找個地方休整休整了。”鬆延說。
“都彆動。”
突如其來的陌生聲音把眾人嚇了一跳。
鬆延清晰地感受到橫在頸間的刀刃,乖乖地舉起雙手;張左源在心底直呼倒黴,怎麼剛逃過了屍群,又遇上了人類;竇鈺祺保持頭部沒動,隻是眼睛不爽地向後瞟了一眼。
“慢慢轉過來。”身後的女人說。
這一刻,鬆延突然覺得女人的聲音有一絲耳熟,但情勢來不及讓他細想。
他緩緩轉過身,訕訕地笑著道:“有話好好說……”
空氣沉默了片刻,因為持刀的人和被挾持的人發現他們認識彼此。
在這一片沉默中,鬆延率先開口:“你好啊,越老板。”
“……”
越浮華微眯雙眼,這才認出眼前略顯狼狽的人是誰。
“鬆先生?”她輕笑一聲,“沒想到還能再見麵。”
“我也沒想到。”鬆延說。
他看了眼橫在身前的刀。
越浮華仿佛這才想起一般,收起了短刀:“抱歉。在營地以外,我們不得不保持警惕,你知道的。”
“當然,當然。”鬆延說。
他趁機看了一圈,發現除了越浮華外,還有另外一男一女。
毫無疑問,這是她的妹妹和弟弟。
同上一世一樣,越明華還是剃了個寸頭,看上去一副不好惹的模樣,將張左源束縛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