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還有沒趕上來的鬆延和齊思然。
他們倆一定還活著。
林杏春看了眼麵色如常的竇鈺祺,然後這樣想到。
一聲異響讓林杏春抽回思緒——粗壯的樹乾後傳來動靜。
竇鈺祺早已帶上武器,朝聲源處走去。
眾人的心繃成一條直線。
然後,從樹乾後鑽出一個大活人。
一個皮膚白皙的男人。
最惹人矚目的,是他的頭發。
發尾是正常的黑色,可發根居然呈不正常的銀白色;更令人驚訝的是,男人的行李少得可憐,甚至連一件武器都沒有。
幾人警惕地看著他。
“很抱歉叨擾你們。”銀發男人的麵上滿是迷茫,“但我迷路了——能和你們一起嗎?”
鬆延把最後一抔土拍緊。
一座無碑的墳墓就這樣完成了。
鬆延皮笑肉不笑地想。
他坐回齊思然身邊。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好一會兒,鬆延才開口:“其實我不是那種人。”
“哪種?”
“能夠接受黑與白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鬆延說,“我救他,不是因為他不該死,隻是因為這種死法太痛苦了——反正他橫豎都是死,不如我親自動手。”
頓了頓,他補充道:“被屍群咬死,無法逃脫——這種死法太痛苦了,任何人都不應該這樣死去。”
上輩子被咬死的鬆延如是說道。
齊思然問:“你怎麼知道?”
鬆延認真回答,就好像她是認真發問:“猜的。”
夜晚為世界拉上黑色的幕布。
兩人在火堆前休息,為明天上路做準備。
鬆延盯著跳躍的火焰發呆。看著看著,他突然想到了竇鈺祺。
也許是受到了標記的影響,他突然好想知道竇鈺祺在乾什麼。
可話一出口就變成了:“也不知道其他人在乾嘛。”
齊思然也愣愣地看著火焰發呆。
“他們開著車呢——一定逃出去了。”
鬆延點頭表示同意,隨即下意識摸了摸後頸的腺體。
齊思然發現了這一舉動。
她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道:“鬆先生,你……你有了解過祺哥是怎麼想的嗎?”
鬆延怔愣了下,打哈哈道:“什麼怎麼想的?不過是小孩子不懂事……”
“他多大了?”
“剛滿十八歲。”鬆延抬眼,“比你還小一些。”
“所以,其實你根本沒了解過祺哥的想法,隻是一廂情願地以為,這是小孩子不懂事。”齊思然無奈道,“鬆先生,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談戀愛是在十五歲——很多事情,大人以為孩子不明白,其實他們都懂。”
“那不一樣。”鬆延打斷她,“我認識小祺的時候,他才十四歲,但我已經二十六了。”
“但現在他十八了。”
“而我已經三十了。”
這話題進行不下去了。
自以為是的大人。油鹽不進的大人。自作主張為彆人考慮的大人。
齊思然想。
就在鬆延以為話題結束時,他突然聽見齊思然冒出來一句:“這樣對他不太公平。”
鬆延定定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他喜歡你,為你做了這麼多,而你理所應當地享受這一切。”
鬆延的火噌地一下上來了。
他總是在付出。
無論是末世前還是末世後,他總是在做一些不該他做的事。
結果,現在有人告訴他——是他在理所當然享受這一切。
但理智告訴他,齊思然不過也才二十歲。
於是他按下怒火,繼續聽她講。
“你的衣服是他在洗,日常生活是他在照顧。”齊思然從記憶的角落裡搜刮出一個個例子,“而且——雖然這麼說不合適,但這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在末世之中,Omega就像一種寶貴物資。如果不是他在你身邊,充當一個保護傘的角色,不敢想象在你身上會發生什麼。就像前幾天你的發情期……”
“哪怕隻有我一個人,也能夠做自己的保護傘。”鬆延打斷他,“小祺為我做了很多,同樣的,我也為他做了很多——但這並不是因為愛情。小祺是我的家人,就像你一樣。至於標記,等有條件的時候,我會洗去的。”
“他會同意嗎?”
“這是我自己的事。”
“是嗎?”
“沒錯。”
話題到這兒,再次進行不下去了。
齊思然用木棍翻了翻火堆。
火星四濺,火焰燃得更旺了。
“快睡吧,鬆先生。今晚我守夜。”
現在的氣氛有些詭異。
張左源不知如何是好。
不對,是非常詭異。
一個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的銀發男人,衣著乾淨整潔,除了一個空癟的背包外,沒有攜帶其他任何東西,甚至沒有武器。
很難想象他是如何存活下來的。
“我和同伴走散了,東西也都在他們那兒。”
銀發男人對此這樣解釋。
但張左源對此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