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一棟獨棟樓房裡離開,一無所獲。
“你呢?”竇鈺祺問。
“我?”李演避重就輕道,“簡單來說——我離開家之後,在C省遇到了周隊長。他救了我,帶我來到了基地。”
竇鈺祺想象得到,李演省略了不少內容。
現在的世道中,沒人能活得簡單。
李演看了看逐漸西沉的日頭:“差不多了,回去吧。”
待兩人回到剛才的地方時,周光豪等人已經在那兒了。
小貨車不見了,那幫幸存者也不見了。
察覺到竇鈺祺疑惑的視線,周光豪笑著走近。
他拍了拍竇鈺祺的肩:“我讓回舟帶著他們先回去了,否則時間來不及——上車吧,我們現在回去。”
說完,周光豪往車上去了。
動作間,腰間的細繩徹底斷開,那裝滿“貨幣”的布袋掉到竇鈺祺腳邊。
他沒多想,撿起來,遞給周光豪。
就著這個角度,竇鈺祺正好看清了布袋裡的東西。
周光豪聽見布袋墜地的聲音,回頭時發現已經被人撿起了。
竇鈺祺的手凝固在空中,手中的東西被人一把劫走。
周光豪瞥了他一眼,笑著道:“謝謝。”
“你把他們怎麼了?”
還沒走出幾步,周光豪的腳步滯住了。
他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再次轉過頭:“什麼?”
見他不肯說實話,竇鈺祺轉過頭看著李演:“你知道這件事?”
李演困惑地看了看周光豪和他手中的布袋。
在竇鈺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不,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鈺祺!”
見他這副模樣,竇鈺祺就明白了。
他沒說一句話,轉身就走。
周光豪盯了眼敞開布袋裡那隻帶著複雜黑色耳飾的右耳,不爽地咋舌。
竇鈺祺走得又快又急,李演小跑著才追上他。
他看著攔在身前的李演:“你們帶回幸存者,隻是為了‘貨幣’,對麼?”
被戳破的李演一時手足無措:“也不是……”
他們隻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幸存者下手。
“李演,我和你說過吧?”竇鈺祺一字一頓道,“我不殺活人。”
李演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他早該想到,那個甚至不會對咬傷的人動手的竇鈺祺,怎麼會和他們同流合汙?
“讓開。”竇鈺祺說,“我還有事。”
“我承認,我是做得不對。”李演低著頭道,聲音有些顫抖,“可你知道嗎?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天生適合末世。我們這種人想在末世中活下來,不得不拋棄一些東西。”
“沒有人天生適合末世——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你要走的話,我隻有一個請求……”李演抬起頭,眼神裡透露出一絲希冀,“彆告訴彆人,好嗎?”
李演清楚地看見竇鈺祺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沒救了。
竇鈺祺仿佛才被提醒到似的:“你們的基地在哪?”
李演渾身上下摸了摸衣褲兜,最終在上衣內包翻出一張名片。
竇鈺祺接過來看了一眼——“蓮花池彆墅中心”。
他收好名片,看也沒看李演便離開了。
鬆延把燒開的水盛到保溫杯裡,遞給林杏春。
“怎麼樣?還是沒退燒嗎?”
林杏春接過保溫杯,搖了搖頭。
寒風發出鬼哭狼嚎,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玻璃。
但還好,火焰為屋內眾人帶來溫暖和光亮,讓他們不至於對這個冬天失去希望。
張左源愣愣地看著昏迷的劉青:“你們說,青姐會不會被感染了?”
直到眾人均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他時,張左源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麼。
他急忙擺手,手足無措道:“不是……我不是說那個感染,我的意思是……化膿、發炎,這種感染。”
眾人繼續做自己的事,但氣氛還是凝固著。
張左源的無心之語正中他們心懷——誰都不想再失去朋友了。
齊思然看了看大家的表情,故作樂觀道:“嘿——你們都這副表情乾嘛?這都幾天了,青姐要變異早變異了,哪還會安安穩穩躺在這兒?”
魚竹茹低下頭。
火光映照著她,映出一張落寞的臉。
如果當時她的動作再快一些,也許劉青就不會……
“思然說得對。”鬆延遞給魚竹茹一個安慰的眼神,“我更傾向於劉青隻是因為傷口發炎而導致的發燒,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到專業的醫生。”
張左源眨眨眼:“去哪裡找?”
鬆延頓了頓道:“A市基地。”
這下眾人更沉默了。
因為他們心知肚明,劉青撐不到A市。
鬆延安慰道:“彆擔心——也許我們在半路遇見彆的醫生呢?”
一陣輕咳聲在室內響起,卻猶如驚雷。
“青姐醒了——”
林杏春把人扶起:“劉青,你感覺怎麼樣?”
她艱難地把那顆三角形木飾握在手心,低聲說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