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緊接著,他輕咳了一聲。……(2 / 2)

站在寧憐之身邊的侍女琴月最先反應過來,連忙俯下身子去扶她,“夫人,您怎麼了,夫人您沒事吧……”

寧憐之搖了搖頭,白皙的手搭在琴月伸出來的手上,卻像是使不上勁一般,臉上更是哭得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連麵上的胭脂都蹭花了,更顯得她麵色蒼白起來。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寧憐之哭得幾乎是昏天暗地,手指攥緊了琴月的手腕,被對方的腕骨硌在手心生疼,“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將軍還沒死呢,你就在這裡哭哭啼啼做什麼?”被侍女攙扶著的老夫人雖然麵色蒼白,可看到寧憐之這一番動靜,臉上的不悅再一次明晃晃地浮現了出來,她鋒利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方才偏殿裡還充斥著的嘈雜聲響瞬間消去了不少。環顧了一圈,老夫人最後還是將自己的眼神落在了依舊半躺在地上的寧憐之身上,“堂堂步府正夫人躺在地上哭哭啼啼,成何體統?你們幾個,還不快把她扶起來?”

邊上站著的幾個侍女連忙一一答複是,手忙腳亂地將傷心過度站都站不穩的寧憐之從冰涼的地磚上扶了起來,將她重新安置到軟榻上。

寧憐之被老夫人訓斥了一番,於是收了一半自己哭泣的功力,變成小聲的抽泣起來,垂頭看向自己的衣袖時,才發現剛才自己倒地裝無力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居然沾上了地磚上好一大片茶湯的汙漬,在自己胭脂色的衣衫上格外顯眼。

她抿了抿嘴,但神色未變,著實是一個雷打不動的強心臟。

寧憐之盯著那片顯眼的茶漬,心裡還在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卻聽見老夫人開了口,讓她和他們幾個和步將軍親近的家眷進去房裡,在步將軍的邊上守著。

老夫人叨叨絮絮說了好一大段話,寧憐之投以一個楚楚可憐的眼神,實際上卻聽得很是敷衍,隻囫圇吞棗地聽了個大概意思。

至於大概意思是什麼,事實上就是——步大將軍快死了,我們過去陪陪他度過最後一段時間吧。

寧憐之眼神微動,覺著老夫人口中的將死之際這個詞,實在是讓人聽了心情愉悅。

被這番話一打攪,寧憐之也沒有了什麼想彆的事情的心思,更是懶得在意衣服上的什麼茶漬,順著老夫人的話起身應了聲好,便用帕子擦拭著眼淚,跟在步景同身後,走向了步宥立所在的房裡。

在即將走進房門之前,前頭正走著的步景同忽然慢了一步,動了動自己的手腕,從鴉青色的衣袖裡拿出了一樣東西,轉到了他的手心裡。

緊接著,他輕咳了一聲。

原本看著步景同動作的寧憐之眼睫一顫,立刻會意地將右手往前麵一伸,電光火石之間,從步景同的手中接過了那個小物件。

周圍人多眼雜,寧憐之並不想冒著風險查看對方究竟給了自己什麼東西,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身邊,見並沒有人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才從衣衫中翻出自己貼身放著的香囊,將袋口的細繩一抽,將手心裡拿到的東西放了進去。

她迅速將香囊放回衣衫之間,便聽到了老夫人正在叫她。

寧憐之收了收情緒,微微抿著嘴,快步走到老夫人麵前,低低地又朝著她行了一個禮,“君姑。”

老夫人並沒有及時回應讓她起身,甚至連臉都沒有轉向朝著自己行禮的寧憐之,目光依舊牢牢釘在床榻上的步宥立緊閉的雙眼上——但這也是難怪,畢竟這位還依舊昏睡著,離死亡僅一步之遙的男人,才是她撫養多年,一步一步看著長大成人的親生孩子。

又過了好一會,老夫人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默默偏過頭看向還低著頭向她行禮的寧憐之,神色一凜,先是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幾秒,才抬了抬手示意對方起身。

寧憐之緩慢直起自己的身子,發髻中的步搖搖晃了幾下,流蘇上串著的珠子相互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她依舊半低著自己的頭,像是刻意回避著老夫人的目光。

房裡一時間安靜得無半分聲響,老夫人就這麼默不作聲地緊盯著同樣沉默著的寧憐之,似乎要從她淚痕點點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宥立這病,來得這樣急這樣快,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夫人一字一句地說,像是強壓住自己的傷悲和怒火,“十日前我還來過府上,那時他都還依舊滿麵紅光、精神抖擻,怎麼就短短幾天,他竟就成了這樣?”

寧憐之聽了老夫人的話,才微微抬起頭,對上她的目光,正欲開口,卻被對方又一次打斷了。

“宥立從小跟著他父親習武,身子骨一向強健,斷不會出如此大的差錯。”老夫人聲線顫抖,卻將每一個字都說得有力,“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將事實全然說給我聽,斷不能有任何差池或是隱瞞。”

寧憐之輕輕拽住了自己衣袖的下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