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談天方,畢業後在一家醫藥研究所工作,最初的幾年,由於其專業在行業內的邊緣地位,他很不得誌。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持續太久。”
“238年,藏南戰爭爆發後,我國、S國和K國參戰部隊均報告有不明原因的疾病感染致死的情形,一名S國軍官公開承認,S國曾接受過某發達國家援助的新型微生物武器,不過當然,S國官方很快表示這是一派胡言。”
“但畢竟,戰爭將微生物武器推帶進了人們的視野。對此方麵的研究也隨之變得迫在眉睫,畢竟就連曾經持有和使用它的S國,也沒能完全掌握它的特性。否則也就不會有那麼多S國士兵也因此死亡了。”
“隨著S國的戰爭企圖以失敗告終,其國內也經曆了一輪政治清洗,換上了相對溫和的黨派執政。該黨派以相對積極的外交政策致力於彌合戰後的三國關係,也確實取得了效果,那幾年,S國和我國、SK兩國間的關係都是空前的和平友好,算是難得的蜜月期。”
“大量的跨國合作項目,在那個時期紛紛上馬。241年,三國聯合的一項微生物科學研究項目啟動,該項目的保密級彆相當高,即使在當年,對外公布的信息也顯得語焉不詳。不過從後來流出的一些資料看,這一研究的對象,其實就是當年某國提供給S國的那種微生物武器。”
“師夷長技以製夷,因此這個項目又被許多研究人員稱為‘屠龍計劃’。項目的研究所建在S國控的查謨加爾地區,三國分彆派研究團隊前往。”
“你大概猜得到,我國派出的研究團隊負責人,就是我父親談天方。”
“我父親是一個……很天真的人,他對微生物學的熱愛,或者說是癡迷,讓他眼裡除了科學研究本身,再無其他。他等這樣一個機會太久了,幾乎是如饑似渴地投入工作。合作團隊的效率很高,他們很快發現了那種武器——實際是一種病毒的結構,並且成功在實驗室裡仿製了它。”
“照常理,到這裡針對病毒的研究已經達到了原有目的,接下來治愈它是臨床醫學的工作。但是沒有,合作團隊的工作仍在繼續,他們利用病毒的變異規律,製造出了各種各樣的進化種。到最後,進化種的毒力強得可怕,所有感染的實驗動物,無一生還。”
“團隊裡有些人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有人提醒我父親,建議他回國上報。但他拒絕了。”
“他是個優秀的學者,但不是個稱職的領隊。他不懂……或許是不想懂,他未必不知道如今的研究已經嚴重偏離既定計劃,再繼續下去,甚至可能突破法律和道德的底線。但他知道一旦上報,上級或許會叫停,他們或許會被立即召回國,他再也無法接觸到關於這項研究的一切。”
“所以他寧可什麼都不要去想,除了手頭的工作,什麼都不要去看。用近乎自我催眠的態度使自己相信這一切都隻是為了抵禦敵人使用微生物武器,相信被用來做實驗的真的隻有動物,相信科學無罪。”
“244年,S國發生政變,溫和派被迫下台,之前挑動戰爭的罪魁禍首極端民族主義政黨重新掌權。之後開始在查謨加爾地區對K國進行武力挑釁。至245年,S國宣布驅逐其所控查謨加爾地區的K國公民,‘屠龍計劃’中的K國研究人員也在受驅逐之列,整個項目因此陷入停滯。”
“當時,SK兩國在查謨加爾地區的武裝衝突日漸頻繁,且他們的研究所離停火線很近,處境十分危險。於是我國決定召回他們這一批研究人員。S國當時主要精力放在和K國的爭端上,對此並不反對。不過在正式撤離時,雙方人員就成果歸屬問題起了爭議,我方人員想帶走一部分項目資料,S國人員不同意,並強行取消了我方人員在實驗室內的所有權限。”
“我父親沒有就此放棄。實際上,他手上還有一張權限卡,是之前K國領隊被驅逐前留給他的。他用K國領隊的權限打開了門禁,原本隻是想把資料複製一份就走,沒想到,卻意外開啟了一間於那棟建築的地下,他從前不知曉其存在的實驗室。”
“就是那間實驗室裡所見的景象,把他從催眠中叫醒,成了他後半生的噩夢。”
“實驗室裡有完備的維生隔離艙,那種裝置供養著的,是人……被進化種感染的人。在隔離艙裡,他們不會像實驗動物那樣在幾天內死亡,但也因此更加痛苦。”
“他們中的很大一部分都已經喪失了作為人的意識,還有一部分,甚至失去了完整的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