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取下那片花瓣按在祝守一眉心：“所以，快些長大吧……慢烏龜。”

“……”

“宋榭——！！你給我去死！！！”

那一天山林裡少女的咆哮聲，回音久久不絕。

“阿爹，你看，又是那個人。”阿彥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小聲說，“他今年也隻帶了一束花。”

男人示意小孩閉嘴，往斜前方一看，確實又是那個年輕人。

“阿爹，他也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嗎？”阿彥問。

“興許是吧。”男人看著那個挺拔卻孤寂的背影，“好了，阿彥，不可妄議他人。”

“阿彥知錯了。”阿彥抓著男人的手指，“阿爹，我今年也要和阿娘說好多好多話！”

男人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悲傷摸摸小孩的頭：“乖，你阿娘她一定很高興。”

他又抬頭望向那個背影，思忖片刻，在阿彥耳邊輕聲叮囑了幾句。

宋榭盯著眼前的墓。

祝守一喜歡梔子花，他便於每年此時前來，放一束花在墓前，然後在這兒守上一天。

一年一會，他想祝守一一定是很想他的，他相信祝守一就坐在這兒，等待每年此時的相逢。

“哥哥，哥哥。”袖子忽然被一股力道扯住，宋榭不耐煩地回頭，卻見一個還不及自己腰高的小孩正晃著手裡的油紙包。

“何事？”他問。

小孩縮了縮脖子，“哥哥，這是我阿娘最愛吃的糖，送給你。”

宋榭蹙眉。他抬頭，正對上男人的視線，男人微笑著點了下頭。

不知為何，宋榭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眼熟。

“哥哥，這個糖真的很好吃的，我們鎮上的小孩子都愛吃這種桂花糖……”

“桂花糖？”宋榭忽然打斷他。

“是呀是呀……”

“謝謝。”他接過糖，放了一顆在嘴裡，很甜，確實是祝守一喜歡的味道。

阿彥瞧著這個奇怪的哥哥，笑得露出了小虎牙：“沒事哦！我阿爹說，這碑上的名字似是一位故人呢。”他明顯是背下來的話，說得磕磕絆絆，但宋榭瞬間就想起了一張青澀木訥的臉。

“程朱……”他喃喃開口，男人似有所覺，停下擺放糕點的動作，朝他微微頷首。

那一刻宋榭忽然就想起了那個露水濕重的早晨，祝守一耍賴逼他多砍了一捆柴，她學小鳥唱歌的樣子，她被野果酸得齜牙咧嘴的樣子……如此真實，如此鮮活，仿佛就發生在昨天。女孩的音容笑貌仿佛觸手可及，她因驚訝而微微瞪大的眼睛，微微張啟的看上去像櫻桃一樣嬌豔的嘴唇，還有那一絲連她自己也沒發現的羞澀，臉頰染上的紅暈。

還有那句他未說完的話。

“祝守一，我想看你……穿嫁衣的樣子。”

祝守一，我想看你為我，穿嫁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