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兒又想做什麼？”

祝守一拿柴刀的動作頓了下，繼續揮起劈下。

宋榭幾步過去奪過刀：“你能不能彆礙事了？”

“我在你眼裡就這麼賤嗎？”祝守一忽然抬頭盯住他。

宋榭表情凝固了一瞬，繼而開口：“我不這麼覺得。至於你是不是這麼覺得，我懶得管。”

“是嗎。”祝守一垂下眼簾，拍拍裙角的灰塵，“抱歉礙著你的眼了。”

宋榭看著她的側臉，眸光逐漸幽深，半晌忽然低低笑了一聲。

“祝守一，”少年微啞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你知道自己有病嗎？”

“祝守一！”門被踹開的同時伴隨著男人暴怒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屋內已是一片狼藉。

少年閉目躺在床上，上衣被脫下，手搭在床邊，身上腕上遍布血痕，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床邊蹲著個熟悉的身影，手裡拿著短匕，淌下一片觸目驚心的豔紅。

“真礙事啊。”少女背對著他開口，語調奇異，無端透著嘲諷。

“……”薛雁知眸色漸沉，“白燁？”

“好久不見。”少女轉過來，臉上的笑意陌生又熟悉，舉止間是刻意的天真媚態，“薛雁知。”

薛雁知皺眉：“你怎麼會……”

“多虧了這個小家夥呢。”白燁說著回頭去看宋榭，在他腕上又劃了一道，“不過我很好奇，是你們誰告訴的他？”

薛雁知右手逐漸捏死成拳，他不動聲色，左手在身後悄然握緊。

“怎麼不說話了？”白燁隻是笑，心口傳來蠱蟲撕咬的劇痛她也麵不改色，“有意義嗎？”

“滾回去！”薛雁知冷聲。

“如果我說不呢？”少女臉上的笑容消失，近乎倨傲地抬起了下巴，“把蟲子收起來。還有，叫唐聆骨來見我。”

唐聆骨提著兔子，剛邁上台階便察出了不對。

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如此濃重的怨念糾纏出的血腥，沒有實體，卻彌散在空氣中每一處。

腰側玉骨劍忽然開始顫抖，小龍狀的劍靈飛出，纏繞在唐聆骨腕上，金色眼眸裡透出隱隱忌憚。

唐聆骨手裡的兔子倏然落地。

離院子越近便越能感受到那股煞氣，唐聆骨幾乎是飛上前一劍破開門。

“轟”——！

紅黑色的怨氣尖叫著滿院亂竄，薛雁手裡一把短笛幾乎晃成殘影，數不清的各色蠱蟲與怨氣鬥成一片煉獄之景。

“你來了。”血霧中傳來少女輕聲的嬌笑，白燁自深處向他投來一眼，熟悉的臉卻半絲往日痕跡都尋不得。

“我等你很久了。”白燁笑說，薛雁知趁她不備猛地將短笛刺向她的心臟——

近在咫尺，卻硬生生停住。

“怎麼不刺下去？”少女冷笑，薛雁知收勢不及被她一爪狠狠掏下左肩一塊肉，若是再慢片刻挖的便是心臟了。

唐聆骨臉色難看至極。

手腕上的小龍受不了如此惡臭的氛圍，一聲清吟周身忽然迸出白光，光芒暴漲，巨大的白龍盤繞在唐聆骨身側，宛如下界仙人。

唐聆骨拔劍出鞘，在響徹整座山的龍吟鬼嚎中攻上前去。

劍尖堪堪停在少女眉心處。

白燁看著唐聆骨緊皺的眉，忍不住放聲大笑。

“唐聆骨，”她邊笑邊開口，“你是不是也不敢確定，這一劍下去死的是誰？”

唐聆骨淡淡開口：“無論是誰，你都必死無疑。”

“真是好狠心呐。”白燁整理散亂的辮子未果，乾脆直接把頭發儘都披散下來，配上額間一枚血色印痕宛若媚鬼，“若是小守一聽了，怕是會很傷心呢？”

唐聆骨閉目不再理她，左手持劍直指上天，右手二指並攏，順著劍身一寸寸拂過，伴隨著青年低聲念出的法訣，手指所過之處劍身白光璨冽。

白燁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第一次出現除笑容以外的表情——那是無儘的怨毒，似要一口口將他生食的恨意。她猛地撲上前，沾血的手精準地伸向唐聆骨心臟處。

“吼——”白龍突然擺尾，將青年整個攏住，少女措手不及狼狽地摔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