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酸得要死。”(2 / 2)

還有自己的。

雖然亂了些,但一樣是那麼有力。

像奚吝儉令人安心的低音,像他果斷踏在地上的聲響。

恍惚間發覺奚吝儉的手鬆了力道,苻繚以為自己神遊太久,匆忙起身。

“殿下明日還要上朝,不打擾殿下了。”苻繚略微傾身以行一禮,“待殿下日後得閒,再來與殿下討論兼任的問題。”

奚吝儉懷裡頓時空蕩,隻留下衣裳上的一片褶皺,以示意方才懷裡的溫暖是存在過的。

“明日便可。”他道。

苻繚一頓,似有些猶豫。

奚吝儉低低笑了聲:“世子不樂意?孤覺得世子大抵更不想回到府上吧?”

苻繚苦笑道:“殿下真是神通廣大。”

今早回了府後,苻鵬賦不知從哪兒聽見了傳聞,又沒聽全,隻知道自己討到了官家歡心。

他帶著苻藥肅與苻延厚一並過來,抓著自己就說開了。

苻藥肅還好,苻延厚一臉的厭惡,就差沒把討厭自己寫在臉上,連陽奉陰違的心情都沒有,與他爹吵了兩句便離開了。

苻鵬賦也不知在誇自己什麼,苻繚聽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說自己比試那日在馬上有多威風,所以官家才看中自己,得了個官職。

直到苻藥肅提到自己是靠“言語”將官家哄高興了,又被授了校書郎這樣一個“文職”後,苻鵬賦才如夢初醒。

緊接著便是勃然大怒,大罵自己花言巧語,甘願與舊黨同流合汙,還不知羞恥地擔了個文職。

饒是苻繚,也被他瞬間的變臉嚇得愣了一下,最後還是苻藥肅勸了許久,才將他爹勸好。

邊勸還邊提醒苻繚,他爹最討厭文人之流,千萬不能惹怒了。

苻繚點點頭,尋了個借口便先回房。

苻鵬賦舉止奇怪不假,但最先把那幾個能惹怒他的點提了個遍的,不就是苻藥肅麼。

念及此處,苻繚不禁望向奚吝儉。

他會知道麼?

可下一刻他又反應過來,自己實在是有些拎不清。

竟然想著奚吝儉會告訴自己。

但他確實不想再在明留侯府待著了。

苻鵬賦那表情,很顯然是要與自己沒完,他隻想避開。

“那等明日殿下回府,我再來叨擾殿下。”

苻繚沒發覺,自己麵上的表情輕鬆許多,如同初春剛化開冰雪的溪流,看得人心情愉悅。

奚吝儉便是那欣賞之人。

“孤送世子。”他道。

苻繚頓了頓,並沒有應答。

見到奚吝儉的第一日,他也提過要送奚吝儉出府,但奚吝儉沒答應。

雖然那時更多的是他拒絕自己的言下之意,沒給自己周旋的機會。

但他那時覺得沒什麼,那是奚吝儉對自己多有提防,相當正常。

而現在,他與奚吝儉的關係……大概也還沒密切到這個程度至,少沒好到他願意屈尊送自己出門的程度。

他不覺得奚吝儉有什麼企圖,隻是單純覺得這樣不好。

真答應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但隻要一想到,便讓他生出退縮的念頭。

“不必了。”他最終還是拒絕道,“殿下還是早些歇下吧,讓小廝為我帶路便好。”

奚吝儉麵色一滯,摩挲著手上的扳指。

他深深看一眼苻繚,道:“那便讓殷如掣送你。”

苻繚應了聲,奚吝儉與他一並出了房門,低聲交代殷如掣幾句。

“世子請。”殷如掣也公事公辦,就要帶著苻繚離開。

清晨的微涼春風,到晚上便寒冷起來,苻繚不自覺瑟縮一下。

似乎還是璟王府裡比較暖和。

尤其是奚吝儉的書房。

受冷風摧殘的雙手逐漸溫暖了,像是覆上了一個人的體溫。

“對了。”

苻繚就要走遠,忽然想起什麼,回頭道:“如果季憐瀆被帶回來了,對他一定要謹慎些。”

照奚吝儉和米陰的辦事效率,季憐瀆被抓回來大概也快了,指不定就是他睡一覺起來的事。

“他抵觸也是正常,這種事急不來。”他道。

奚吝儉憑借著身高微微俯視他,長長出了口氣。

苻繚知道他是不耐煩了,連忙回過身,就要離開。

“對了。”

奚吝儉唐突地開口。

苻繚停住,轉身看他,帶著熟悉的神情。

每一次他都如此從容,含著點探求,仿佛隨時做好了傾聽他的準備。

“很酸。”奚吝儉眉尾微微挑起,再無表情。

苻繚一怔。

“藤梨。”奚吝儉道,“酸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