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跟你說過吧。他是公司合夥人之一，算是我老板。” 她慢慢抽著煙，我起身去窗台拿了個塑料蓋子，裡麵鋪了一片衛生紙，開水龍頭浸濕了，遞給她。

她點點頭接過來，隨手把煙灰撣進去。“他長得一般，四十多歲，頭發都快禿乾淨了。”

“那是年紀夠大的了，對你。”

“是。我跟你說有一次和客戶喝酒，有個人真的惡心，拿著酒瓶子就要跟我喝，白酒，我哪兒能喝那麼多。” 她皺了皺眉。 “男人為什麼老願意灌酒，看我不敢喝也高興，看我一口喝乾也高興。喝完一杯又一杯，喝完一杯又一杯，沒完沒了。”

“總之後來他走上來幫我擋開了那個人，甚至還說了兩句刺耳的話，我就很感激他。後來他單獨約我吃飯，我去了。他說話有一種誠懇，他說他喜歡我，誇我好看，誇得特彆真誠，真誠的連他的頭發都看著沒那麼禿了。後來他親我，我就讓他親了。我喜歡他誇我好看。”

姚夜久長了一對桃花眼，膚色白皙妝容也精致，笑起來的時候尤其迷人，誇她好看實在不需要什麼虛偽，我想。

“後來呢？” 我問。

“後來結婚了，再後來離了。” 她不再說話，眼睛一直盯著煙頭，又抽了幾口。

“不想吃了。” 她把煙頭摁滅在蓋子裡，隨手放在沙發旁邊，走進屋子，連看我都懶得看。

我把飯直接放進了冰箱。稍晚點的時候我輕輕推開門走進去，從櫃子裡拿了一套褥子枕頭出來。我瞄了她一眼，她背對著我躺在床邊，身體蜷縮在被子裡，我聽不見鼾聲，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睡著。我又輕輕把門帶好，倒頭在沙發上也睡了。

第二天我還閉著眼睛，就聽見了洗漱的聲音，衛生間在臥室裡麵，她應該是醒了，過了一會兒我聽見她出來了，然後打開了冰箱，然後滴滴幾聲，微波爐開始轉。“起來吧，一起吃飯呀。”

我睜開眼，她背對著我在廚房中忙活著什麼，冬天黑夜長，窗戶外麵還是暗暗的。

“好。” 我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吃飯的時候姚夜久誇我牛肉和土豆都炒得棒極了。誇讚的實在太過誇張，我炒得哪有好吃，僅僅是能吃而已。我尷尬地看著她，而她沒有眼妝的眼睛近乎討好地盯著我，笑起來眯成縫。

“晚上我要去聚會，咱們高中那一撥，你都不在群裡，不知道吧？” 我洗碗的時候姚夜久邊按手機邊說。

“嗯，少喝點。”

“好。” 這個好字拉長了音，甚至還顫悠了兩下，她一早上都這樣，討好感太過刻意了。“放心吧，曉輝會看著我的。”

曉輝是我高中時候的朋友，提前了一年入學，比我們都要小，老願意跟在我和姚夜久旁邊。向曉輝除了個子矮點，人格上沒有任何猥瑣的地方。我高中之後沒有去過任何一次同學會，但是和他一直保持著聯係。

晚上一點半敲門聲不是她，我打開門果然是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