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姐喝多了,說住你這兒,我叫了個車送她過來了。” 曉輝臉龐紅彤彤,更顯得人憨實了,一看就也沒少喝。
我和他一起去車上,把她攙了回來。看著再輕巧的女孩子,喝醉了攙起來,都會感到意料之外的重量。曉輝打了個招呼就上車走了。我燒開了水,走進屋裡,搖了搖她。“哎,哎。”
她睜開了眼,看到是我,愣住了,然後就抱了過來。今天她穿的是墨綠色的毛衣,毛線質量應該很好,我摸著一點都不覺得紮手,說不準是什麼高檔的羊絨。過了兩分鐘,也可能是二三十秒,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對時間的估算總會失靈,她開始嗚咽,聲音由小變大,最後甚至開始哇哇大哭了。我覺得我該去拿紙巾,但是又覺得像現在這樣輕輕拍著她背更能安撫她,猶豫不定。
“我給你看,我給你看。” 她突然推開我,摸索著她的小包,從裡麵拿出錢包,又從錢包裡麵拿出一張照片。“好不好看,你說好看嗎?” 她塞到我眼前。
她穿著婚紗在照片裡,隻有她一個人。“好看,好看。你先擦擦眼淚鼻涕。” 我抽出手來去拿回了麵巾紙。她抽了好多紙,不斷地擦臉,口紅都抹掉了一些。
“他有老婆,還有孩子。怎麼可能沒有呢,他四十多歲的人。我不傻,我猜也猜到了。他有老婆,有孩子,都在國外,在悉尼,他說在國內我就是他唯一的妻子。他說得好真誠,我都信了,但是這是人話嗎?啊?” 她邊哭邊說。
“我說沒關係,你有老婆有孩子也沒關係。我是你妻子那我們得結婚啊,不結婚怎麼能是妻子呢?我又不傻,她有老婆有孩子我猜到了,我開始就知道。” 她開始翻來覆去地說。我又抱回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他說怎麼結婚,我說該怎麼結就怎麼結,證可以不領,儀式得有。他說我瘋了,我瘋了嗎?”
“不瘋,不瘋。” 我小聲說。
“怎麼可能讓朋友都知道呢,他肯定不願意啊,家人也不可能見我的啊,我說沒關係,那至少拍套婚紗照吧,你不是說我是你國內的妻子嗎,那妻子得有婚紗照啊,你說,結婚是不是得要婚紗照。”
“是,是。” 我繼續拍著她的背,她皮膚太薄了,隔著毛衣我都能感受到她硌手的背脊。
“他說他不拍,他連個婚紗照都不願意拍,但是他說他最愛我,他說我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我自己就去拍婚紗照,我一個人拍,就幾張,幾百塊就拍完了,婚紗還可以隨便挑。你說,我好看嗎,我是不是最好看的?”
“好看,好看。” 她聲音越來越大,卻越來越苦楚。話說的顛三倒四,但意思卻很清楚。酒不是吐真劑,酒是催化劑。
“我給他看我拍的婚紗照,他就變臉了,他臉汗津津的,但那個真誠,我跟你說,那個真誠的小眼睛就沒有了。他說我瘋了,他走了,什麼都沒了。我就離婚了。”
“離了好,離了好。” 她聲音小下來了,應該是故事說完了。安靜了一會兒,她又開始哼唧。
“對不起嘛,你彆生我氣嘛,你生我氣嗎?對不起嘛。” 她來回咕噥著。
“彆傻了。” 我說,等她終於完全安靜下來了就去兌了點水,喂她喝,她變得非常聽話,我喂她她就喝,我拿開她就不喝了。
“喝完酒身體會缺水,要多喝點水,不然宿醉會很難受。” 我又倒了一杯水,回過頭來她已經又躺下來了,鼻尖被紙巾磨紅了。我去拿了一個毛巾,用熱水浸透,又在上麵倒了一點她的卸妝水,一點一點地開始擦她的臉,我擦得很輕巧,但也不可能完全收拾乾淨,隻能給她擦個大概。擦完臉就去擦手,擦完手我去脫她的鞋,她穿了一雙薄薄的紅色高跟皮靴,非常貼腳,一點不顯笨重。拉鏈在側麵,我脫下她鞋才發現在鞋下麵穿著的襪子不是很匹配,是有點孩子氣的羊毛襪,非常溫暖的樣子,側麵甚至還有個小羊頭的圖案。我把襪子也抽掉,毛巾從新換了熱水,開始擦她的腳踝。她的腳背纖細,指甲上塗著橘紅色的指甲油,皮膚雖然雪白但是腳掌邊緣隱隱發紅,應該是鞋勒的。想要彆人看著靈巧,這鞋就必須要穿的剛剛好,一點點餘裕都不能有,也是辛苦,我想。
她嘟囔了幾句,聽不清楚,一直閉著眼睛。
擦完腳我給她蓋好毯子,就關了燈出來了。出來之後打開電腦隻戴了左耳機開始看劇,最近有一部講律師的英劇,我看得十分上癮。四點左右我聽見她起來去洗手間的聲音,似乎她已經清醒了,還刷了牙。我於是把電腦關掉,安心地躺回沙發睡去。
第二天我醒過來頭昏腦漲,愣頭愣腦的就要推開洗手間的門。
“彆” 洗手間的門上傳來了相反的力量,一瞬間在門縫看到了她白皙的背部和深藍色的內衣帶子。洗手間裡姚夜久開始咯咯咯地笑,“你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