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給了陸汀白左羽林衛的兩支,也算是破了先例了,這份量也是非比尋常了。
陸汀白謝旨接下了。
“至於權將軍,便加賞南騰一年的軍糧,”李正又轉向權竹笙,他露出欣賞神情,說:“至於權竹笙愛卿,朕記得權愛卿乃上究三年的榜首狀元,可謂前途無可限量,有愛卿替朕掌管國庫,朕大可心安。朕便賞你白銀三千兩。”
權家兄弟皆跪下領旨。
明燭高燒的殘夜,李正的目光淡一橫掃著梁時沅,兩人麵麵相覷了一陣,李正緩緩開口了,“梁將軍英勇神武,又戍守北方要地,朕便封你為定北侯,配你忠勇之名。”
梁時沅征戰沙場,戰功無數,李正從未想過給她封侯,今日卻因殺了那麼幾個小兵而封侯,何況陸汀白他們也沒有這種待遇,這明擺著是來給她尋不痛快的,她梁時沅寧可不要。
梁時沅深刻意識到自己姿態擺得太低了,才三番兩次地受辱,她覺得自己必須站起來,才能不被人踩在腳下。
“皇上,臣既非立下戰功,又怎配得上定北侯之稱。臣是一名將軍,首先要做到的便是讓人服眾,若是要封侯,也定然是要在戰場上立功才配有侯位。”
梁時沅仰望著頭,一瞬間的功夫眉宇便鐫刻著堅毅和高傲,她續說道:“武將不比文臣,光說不乾隻能是假把式,我們立的功,從來都是靠雙手去爭。皇上封臣為侯,雖出於愛才之心,可於臣而言,這無異於拿著鞭子抽臣的臉,屆時寒的就是咱們定泉將士的心!今日臣接受了,來日誰都可以上臣這來上躥下跳!我乃大唐的將軍,亦是世家女將,倘若他日有人借此生事,我一律按軍法處置,該打該殺,我半點不會猶豫。我梁時沅死戰沙場多年,注定是做不了縮頭的龜,缺心的狗!皇上執意要封我侯位,隻需記得我今夜一番話。”
梁時沅的話,字字誅心,李正時至今日才算是明透了,有些人可以敲打,但不適合一直敲打。從前的梁家猶如砧板上的魚,可以隨意敲打忽視。如今早已今非昔比,梁時沅一介女將,可以征服定泉所有的將士,憑的是她那更加出色的才能,她不著紅妝著鐵甲,注定了她不可能任人欺壓。或許,梁家從她這一代開始,要成為新的變數了。
李正以為,他要重新審視梁家了。
李正說:“梁將軍顧慮的是,待他日將軍再創戰功,朕許諾你的侯位也必將如約而至。將軍今夜亦有功,可是心裡有何惦念之事,朕當儘力滿足。”
“皇上,臣確有一事想求,”梁時沅說:“溏陵以前乃祖上棲居之地,承載著梁家人的一點念想,祖父盼望有生之年能再居溏陵,所以臣今日想向皇上討要溏陵,望皇上成全!”
溏陵以前是風水寶地,後來慢慢褪弱,到如今已完全變成一座貧瘠之城。李正深知此地無利可圖,且心裡也不在乎這一塊小地方,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梁時沅的請求。
鐘元期卻有些頓惑,他覺得此時並不簡單,有蹊蹺!可他並無證據,也不好開口倡阻。
最後,李正看向了端兆年,眼神有些複雜,既惦記又心悸,他埋了埋情緒,才說道:“端愛卿今夜拚死護朕,朕才得以安然無恙,最該重賞。愛卿一身戎裝颯遝如疾風,一劍封喉,如此踔絕之能,屈於羽林之兵,實在是浪費了。”李正躊躇了一番,又說:“左神策軍尚且有一將軍空職,以端愛卿的身手,勝任已是綽綽有餘,愛卿以為如何?”
神策軍乃皇上之近衛,李正這是擺明了要重用端兆年,所以即便所有人覺得端兆年升得太快,也都悶而不發,誰讓他們技不如人呢,偏生她還趕上了好時機,立了個大功。
端兆年跪下叩謝,說:“陸將軍麾下能人多,少我一個並無差,卑職受皇上如此恩賞,必會儘忠職守,定不辱命!”
此言一出,眾人皆知端兆年意有所指。誰都知陸汀白底下能用的人也就安長之和鐘離清,有勝於無,就是翻遍整個大唐,也很難找出比他更慘的將軍了,端兆年此番話擺明了是要同陸汀白分道揚鑣了。
一陣感慨之下,大臣們隻覺得陸汀白更加可憐了。
李正是高興的,臉上笑意久久掛著沒下來,有美人做伴,他快高興壞了。
一切事情暫時塵埃落定,大家心裡也毛毛不安,早就沒了秋獵的心思。
陸汀白他們守夜的任務還沒結束。
剛停過雨的地上濕潤潤的,陸汀白幾人乘著夜色又湊在了一塊。
權少書對梁時沅說:“我怎麼覺得你有備而來的,不簡單。”
梁時沅抬手打了權少書的頭,“要不是我,你這會都還躺在地上睡大覺呢,保不準還被亂刀砍死了,你就這麼對待你救命恩人?”
權少書搔首, “……我就說了你一句,你連懟帶打,一點都沒客氣,還得是你梁時沅。”
端兆年沒摻和進去,她在一旁看似閒情逸致地看著他們打趣,實則觀察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