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心裡生出了不踏實,直覺要完,支吾不安道:“你,你想乾嗎?”
端兆年微微側頭盯著朝天,隨後發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惹得朝天心裡直發毛。
上一秒還被玩弄的茶杯,下一秒便被端兆年快速擲了出去,實實打中了朝天的屁股。
“啊!”朝天忍不住慘叫出聲,他惡狠狠地瞪著端兆年,“你個壞胚子!”
端兆年一臉心安理得,直接無視了朝天。
朝天氣不過,越想越不舒坦,想著想著氣丟了,反而多了幾分委屈,他苦著臉向段承殷告了狀,“先生,你看她,她欺負小孩。”
段承殷竟認真幫朝天出了計策,他說:“她打你,你便躺地上詐她,引來大家替你爭理。”
“有道理耶。”
朝天無比信任段承殷,真就躺在地上撒潑打起了滾,卻遲遲沒人來為他發聲,“怎麼回事,怎麼沒人來啊,先生。”
朝天眨巴著清澈乾淨的大眼,甚至還溢著些愚蠢。
“這麼大的雨聲,你當大家都是順風耳麼?”端兆年居高臨下看著朝天,接著又撇著被自己扔於地上的碎杯,開始了一番強詞奪理,“你砸碎了杯子,這可是我千挑萬選買來的,你要賠,就用你這個月的俸祿抵了。”
?朝天一整個迷茫住了,這怎麼成他砸壞的了?
“我,你,這不是我砸的呀,明明就是”朝天趴在地上懵著腦袋,眼巴巴看著端兆年從跟前走掉了,他又轉向段承殷,無助地指著端兆年離開的方向,哼唧辯解道:“她乾的,不是我。我的月銀啊,沒了,沒了,先生,我的錢沒了。”
段承殷蹲下摸了朝天的頭,語重心長道:“下次彆再輕易相信任何人,多信自己的腦子。不然,像今天這等事,你今後還要遇到更多,明白嗎?”
段承殷也離開了,朝天忽然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若是他沒有躺地上撒潑,哪能扯到自己身上。
“如何了?”
鐘離奕剛走到訟棘堂,未來得及行禮,鄭泌琮便迫不及待地問了。
鐘離奕平和一說:“還是什麼都不肯說,不過我聽她言下之意,似乎太後脫不了乾係。”
鄭泌琮有些急躁,忍不住架起了勢,“不是讓你無論如何都要撬出她的話嗎?咳咳咳,她一女子,怎麼就嘴巴如此嚴實,你沒動對她動刑?”
鐘離奕的沉默已言明了一切,鄭泌琮切切磨牙,最終還是沒忍住發火了,“讓你去問話,不是讓你去憐香惜玉的!這要是得罪了太後,你以為遭殃的隻我一人?你以為我倒下了你就能坐穩大理寺卿這位子了?當日我身體抱恙,是你接下的聖意,若是出了差錯,也有你的一份責任,我們同在一條船上,注定要同船而渡,休戚與共!“
鐘離奕聞言收起了平日裡的溫潤,顯出了不曾有過的冷硬氣質。
“咳,咳咳~”鄭泌琮頭一回見到這樣的他,凜然生威,不免心裡起了顫意,語氣也跟著軟了下來,“你也是大理寺的二把手了,還這般年輕,我這位子早晚都是你的。三司本就互相掣肘,暗自較著勁,刑部和禦史台那邊巴不得抓一回我們大理寺的把柄,好做文章。咱們要一致對外,不能讓大理寺因此跌了份,明白嗎?鐘離大人。”
鐘離奕掩了掩心思。
“寺卿大人所言極是。”鐘離奕又變得一臉謙和,“大人也莫急,在三司會審前,若是擅自對犯人動刑,這才真的在刑部和禦史台那落了口舌。刑部和禦史台本就緊盯著大理寺,稍有差池,屆時他們定然要借機彈劾我們大理寺,皇上必定會有所猜疑的。我們不如靜觀其變,才不至於落得被動的下場。”
“可是……”
鄭泌琮還是有些顧慮,他想兩頭都顧好,既不願觸犯皇上,也不想得罪太後。
“寺卿大人若是憂慮太後那邊,大可不必擔憂。這大理寺不是有太後的人嗎?但凡我們有一絲風吹草動,太後那邊必定會收到消息,如今太後那邊還未有動作,說明她早有所準備,根本無須大人操心。”鐘離奕輕輕揮動著手中執扇,“何況我們審人時,並未驚動任何人,想必太後那邊也知曉了大理寺的誠意,接下來大理寺隻需要秉公辦事,必要時遮掩一二便是了。這世間有心辦不成的事可太多了,所以有時誠意到便行了,該懂的人自然會懂。”
鐘離奕的話蕩滌著鄭泌琮心裡的憂思,最終鄭泌琮還是被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