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次的動蕩,讓螭東陷入了內憂外患之境,卻也成了朔北和螭東關係的轉折點,此消彼長的蛛網關係,一點風吹草動便可打破,朔北的介入,激起了螭東的恨意,當是,贏在一時,敗在以後。
時至今日,陸汀白才真正摸懂了,此一計重在離間,他是一步一步被算計著踏進了端兆年的算盤之中,還從來沒人能在他頭上蹦的如此歡快,她端兆年當屬第一人。
“哼。”陸汀白今日未束發,抬指往上撩撥著額前碎發,低低一笑道:“若不是皇上的急詔,我還不知道,竟讓人悄無聲息地給算計了,當真是狡猾的壞胚。”
冷寒凝嗅覺靈敏,一下子便嗅出了不尋常,心疑調侃發問,“哦,是怎樣的壞胚,竟將我們陸將軍當作踏板,踹一腳不說,還踹得悄無聲息。不是你太過縱容了,才讓人蹬鼻子上臉了?”
冷寒凝一語見的,陸汀白確實因為太過將心擱端兆年身上,才讓她三番兩次地溜著他玩。
饒是縱橫紅塵世俗的陸汀白,也逃不過一個美色攻心。
一口一個陸將軍,怎料揣的都是些騙人心思的勾當!
陸汀白輕啐一聲,“太後此次必定全身而退,這一切都是她故意為之,恐怕有然遁逃至朔北,也是她暗中授意的。逃過去一個有然,定是要攪亂了朔北,太後是篤定了中書大人會看透她的計謀,繼而諫阻皇上另擬一旨,以配合她的計劃,畢竟,朔北一直是朝廷的心頭大患。你不知,聖旨要我放棄捉拿有然,還讓我宿在河淄一宿,長夜漫漫,誰又能說得清發生了何事?不知情者便隻能暗自猜測。而我又是什麼身份,看似代表著大唐,背後卻是西臨,攪不起的風雨,經我這一步,勝過千言萬語,猜疑既生,難免心生間隙,繼而離間的不僅是朔北與螭東的蛛網關係,還有朔北三鎮內部的以後情誼。”
“當真是厲害!”冷寒凝遲疑了片刻,想起了昨日端兆年的敲山震虎,直接坐直蜷起了腿,語重心長道:“這美人啊,美是美矣,最擅蠱惑,一個太後,已經吊足了整個大唐的胃口,倘若再出一個,那是得翻天了。”說話之時,冷寒凝是看著陸汀白的,“你的端將軍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她心思混沌,行事狠絕無情,我瞧不明白她。你玩歸玩,勿要當真了,歡愉之情,擱她身上,指不定是一文不值。這樣的人,太陰了!”
陸汀白抬眸,“這麼不相信我?要我說,你操錯了心。向來隻有鐵打的陸汀白,流水的風月美人,從來隻有彆人在我這留情,要我為著個美人栽跟頭,沒道理的事,這不是我能做出來的,我也做不到。”
紅燭火光微顫,冷寒凝麵露猜疑,似是不相信,說:“嘴長在你身上,黑的也能被說成白的,依葫蘆還能畫瓢呢,我又怎知你心向何處?”冷寒凝沒忍住打了個酒嗝,繼續道:“為著我們這些年的交情,我才婆媽這一回,你自己有掂量便是最好。”
“我倆猶如針尖對麥芒,早散了。”陸汀白目光一晃,毫不在意地吞了一口酒,不作聲了。
吞下的酒在喉間隱隱發作,慢慢抵達胃裡,催出了淡淡的醉意,陸汀白懶散地躺在地板上,卻等來了冷寒凝肆無忌憚的笑,他說:“我覺得挺好。要我說啊,那些個小倌,白白嫩嫩,一媚春輝生,雖比不得那端兆年,但也是姿容雋色之輩,且還慣會哄人,回回都將人哄得飄飄欲仙,這不也挺美的?”
“我不好這口,都是帶把的,有甚麼好稀罕的?他們有的,我也有,我看自己的不更得勁?”陸汀白看向冷寒凝,見冷寒凝一時凝噎尬笑,他咂舌道:“你就使勁擱這兒醉生夢死,改明兒我讓戶部扣住你的俸祿,看看你兜裡的那點小錢還能鎮得住多久。”
冷寒凝“嘖”一聲,鄙夷道:“你這手可真長啊,都伸到戶部了?”
“混朝堂的,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陸汀白還想說點什麼,就見開門了,進來了一個清清秀秀的小倌,約莫十七八歲大,不知是天氣寒冷還是其他原因,小倌兩頰隱著緋紅,說話時和聲細語的,柔弱地讓人差點骨頭沒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