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妙。
我偷偷在被窩裡掐了一下自己。
清晰的,疼痛的,令人無法忽視的。
不對,脖子上的傷已經明晃晃彰顯真相。
這不是夢。
“嗨、嗨……”我擠出一抹真誠諂媚的笑,趁他不備展臂猛地一推,一邊罵一邊朝屋外狂奔。
“嗨你個鬼啊!”
按理來說本該碰不到他,一個是土生土長的人類,一個是新鮮出爐的鬼魂。可現實是他被我推得茫然詫異了一瞬,微微睜大的狗狗眼甚至有些委屈。
大門近在咫尺,我萌生無數希望,然而緊接著周奕就是一個作弊的瞬移,猛然出現在我麵前。
連夜的驚嚇讓我的恐懼值處在一個巔峰狀態,頓時左腳絆右腳踉蹌地朝前就要跌倒。
周奕下意識展開雙臂,給我擋了鬼肉墊子。
這下好了,直接抱一起了。
透過單薄的T恤,我手掌摸到他隱約的腹肌,感受到腰部不可忽視的力道和對方驟然間微沉的呼吸,欲哭無淚。
這家夥年紀不大,身材倒挺好......不不不不對,江淮你腦子壞掉了,他要乾什麼?我胡思亂想,總不會是讓我給他暖床吧。
“那個,小周,小、小奕啊。”我笑容憨厚,嘗試自救,“人鬼殊途,我知道我長得帥惹人愛,但是不說現在我倆物種不同,就單說性彆我們也不合適......嘶——我靠,兔崽子你給我放開!”
冰涼的唇觸碰到頸間傷口的瞬間我徹底破功,破口大罵,拚命掙紮,他卻仗著力氣大,強硬地摁著我肩膀,舔吻那被咬破的肌膚,舌尖卷去溢出的血液,動作甚至帶著幾分令人惡寒的陶醉。
“周奕!”我怒喝道,他聞言一頓,一言不發地抬眸看了我一眼,雙目純黑深邃,神情冷漠,蒼白的臉頰和猩紅的唇角相呼應,呈現出詭異的美感。
我打了個哆嗦,再一次意識到,這他娘的是個惡鬼。
還是個吸血鬼。
血液一點點從身體裡流失的感覺清晰過頭,鼻腔裡滿是鐵鏽味,我眼前逐漸起了白霧,視線模糊,渾身冰冷,力氣,或者說生機似乎也在流失。
我像個鹹魚一樣展開四肢癱在地上,本想自暴自棄,可老天有眼,讓我左手摸到了落地式台燈的底座。
堅硬的觸感讓我幾乎激動到淚流滿麵。
周奕已經吃大餐吃得神誌不清了,甚至嘴還不小心碰到了我的唇,然而在我躲閃前他自己卻忽然一下僵住。
趁此機會,我握住細長的燈柱,反手就是一砸!
“唔......”
周奕緩緩抱住後腦勺,低下頭。
物理攻擊奏效是意外之喜,就像我能碰到他一樣。
同時我也能揍他。
我一摸頸側,媽的,濕答答,黏糊糊的,全是血,還有口水,為什麼鬼還會流口水?!
乾我們這行危險性大,總得學著防身,擺脫束縛的我武力值飆升,就像齊天大聖附體,舉著長長的落地燈,一棒一個妖魔鬼怪。
不知道為什麼,周奕沉默著,半點兒都沒反抗。
不會打傻了吧。
將對方揍得鼻青臉腫之後,我找來麻繩,把人捆了個嚴嚴實實。
“好了。”形式逆轉,我深吸一口氣,結果扯到傷口,眉頭一跳。
怒上心頭,我一邊給自己包紮,一邊磨著牙對始終低著腦袋的周奕道:“談談吧。”
沉默。
“剛才不還挺厲害的嗎?”我嘲諷他。
還是沉默。
我警惕地坐直,不會真打傻了吧?
“嗚......”
我正疑惑哪裡來的嗚咽聲,就震驚地看到他抬起頭,淚水和鼻涕糊了滿臉。
“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嗚嗚嗚嗚嗚......”
我:“......”
哭到最後,這小子甚至開始打嗝。
“嗚嗚嗚......嗝——嗚對、對不起嗚嗚——嗝!”
此刻的情形,我麵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翹著腿坐在沙發上。周奕被綁著坐在地上,難過到渾身顫抖,恢複正常的眼睛裡含著淚,瑟縮地望著我,癟癟嘴,順便偷偷把唇上的血漬舔乾淨。
這情形......
何步來了都得燒乾CPU!
到底誰是鬼啊!
我氣極反笑,問他:“你有毛病?”
周奕委屈臉:“對、對不起江淮,我沒控製住,你的血好香嗚嗚嗚......”
周奕說,他被我的血的味道吸引,剛剛失去了理智,現在清醒過來,對自己的行為追悔莫及。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周奕遲疑片刻,許是見我表情不善,他看了一眼床頭,沒什麼底氣地小聲解釋:“我在......木牌裡。”
我大腦空白了一瞬。
他說什麼?
哦。他說他在木牌裡。
......
?!
周文海,你害我!
不,不對,犯不上。
我佩服自己這種情況還能理性分析,以周文海的能力,完全可以直接把我綁了給周奕當移動血庫,沒必要繞這麼大一圈把木牌交到我手上,變數太大。
不是我惡意揣測,牽扯到唯一的寶貝兒子,我不認為他會有多理智。
我仍是拿著木牌問了一遍:“你爸媽知道你在裡麵嗎?”
周奕搖搖頭。
嘖,以我的經驗看,是真話。
那就很難辦了,總不能背著人家爹媽把孩子直接超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