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包裡拿出兩張票,給了他倆一人一張,“下周我有一個演奏會,到時你和淮嶼一起來,晚上還有個慶功酒會,可以嗎。”
說實話,季家姐弟的顏值八成是吳惠蘭的基因,季姚烯的氣場是高調,季淮嶼是孤冷,而吳惠蘭則是不容置否的威儀,十分沉穩。
語氣上時征求你的同意,氣場上給人一種下達命令的感覺。
“媽,簡...”
“可以的阿姨。”
季姚烯感歎:“你倆真挺配的,說話都是異口同聲的,像情歌合裡男女合唱部分似的。”
眼看這頓飯進入尾聲階段了,來的目的不能忘了,於是對於簡冠軍她還是挺擔憂的,臨走前不舍地給簡冠軍捋了捋頭發,他個子已經高過她不少了,“冠軍,你...想回家嗎?我可以和季---”
“我不回家!”
這反映是簡以潯沒想到的。
“在這多好啊,能和季大姐學習,叔叔阿姨對我像親兒子似的,我才不回去呢。”
回家乾嘛,天天聽爸媽嘮叨錢錢錢,天天抱怨個不停,無間地獄就是那裡了。
季姚烯湊過來,把簡冠軍將要入口的切塊水果給搶走了,扔到垃圾桶裡,“幾點了,還吃。”順手從桌上拿一盒脫脂牛奶給他,“喝吧,小孩子還是要長身體的。”
一聽她叫自己小孩子就來氣,說又說不過人家。
季姚烯知道簡以潯來是什麼意思,給人個定心丸吃,“弟妹,你放心,你要是早來十天的話,這小子肯定要死要活的跟你回去,你是不知道他在團裡訓練的樣子,叫的比豬還慘,下課了偷偷躲在洗手間哭鼻子呢,現在是熬過來了,舞蹈生都這樣,不苦哪有甜,到時候有節目了自己上不去就悔不當初了。”
簡以潯點點頭,目送弟弟喝牛奶上樓的身影。
“跟你姐再見啊!”
簡冠軍回頭,眼巴巴地,“一路走好啊。”
“混蛋,都是讓我爸媽給慣的。”季姚烯說。
季淮嶼和尋尋在院子裡難舍難分,尋尋像個孩子一樣,兩隻前爪勾住他的脖頸,舍不得主人走。
吳惠蘭拿了不少禮物送給簡以潯,對她噓寒問暖,讓她工作不要太辛苦,女人有事業是上進心,但不能虧了身子,要懂得勞逸結合,銀行卡沒有滿的時候,人努力是為了長見識,她說,“我們家都不是商人,對於錢沒有多高的追求,我希望你能好好工作,好好戀愛,好好玩,人要開心。”
吳惠蘭在藝術界摸爬滾打了三十年才有如今的地位,她閱人無數,吃過虧也受得起今日的榮光,從簡以潯進門開始,她就能看出這是個心思重的孩子,從她的眼神就能看出來,這是個吃過苦的孩子。
她說:“以後常來家裡玩,家裡就我和你叔,想吃什麼了就和姨說,姨不怕麻煩,就怕你不麻煩我,人和事都是雙向的,就像回家似的,你不拿鑰匙開鎖的話,即使那是你的家它也不會自動開門不是嗎。”
簡以潯憋著淚,這些話,哪怕是一次,親生父母都沒對她說過,哪怕她哭,父母隻會說她是矯情,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麼事。
吳惠蘭隻要再說一句,她肯定會哭,她一哭就停不住,所以,“阿姨,真的很謝謝您。”
她擁抱吳惠蘭,下巴在她的肩膀上無比溫暖,吳惠蘭輕輕拍她的後背,“你是好孩子,阿姨一眼就能看出來,和淮嶼好好的,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告訴我,你看我打不打他,我可不是慣自己孩子的人,你放心。”
淚意沁在眼眶裡打轉,她吸了吸鼻子,“阿姨,他欺負我了。”
“恩?”吳惠蘭結束擁抱,手指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痕:“怎麼欺負你的?”
簡以潯抿了抿唇,“阿姨,您家的狗叫尋尋,其實我也叫潯潯,比大金毛的尋多了三點水。”
說完,吳惠蘭和簡以潯都笑了。
他們都喝了酒不能開車,季淮嶼拎著吳惠蘭送給她的禮物壓馬路,照顧她不喜歡打車,陪她走十個小時他也是有耐心的。
樹葉沙沙,蟬鳴吱吱,兩個人的身影在樹下被月光拉長,交疊,都心照不宣地想起高中表白的那天,年輕的少男少女是何等的大膽,到此,也不過是虛長了十歲而已。
“你媽媽真的挺好的。”
他們的影子被拉長,交疊,分開,像極了兩個相愛不敢愛互相拉扯的兩個人,人們說月下老人專成全有情人,一根紅線纏住兩個人的一聲。
望了望頭頂近在眼前的月亮,他打趣,“怎麼,因為我媽把我也看順眼了?”
他側顏如工匠細心雕琢出的完美作品,銳利英俊,兩片樹影在他臉頰勾勒,平添一縷溫柔,她反問,“我什麼時候看你不順眼了。”
“其實你剛回來的時候我看你挺不順眼的。”
“為什麼,我好像沒惹你吧。”
他信手摘下一片柳葉,高中時他就喜歡這樣吹口哨逗她開心,“想聽實話嗎。”
她點頭。
“因為恨你當初不告而彆,又突然闖進我的生活;想喜歡你,又怕你什麼時候又走了;想敞開心扉,又怕被傷的千瘡百孔,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畏首畏尾的。”
她搖頭,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季淮嶼。”她停下,仰起頭看他那張喜歡的不了的臉,“以前我們是同學,現在是同事,我覺得你媽媽說得對,順其自然,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