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師,付院長,我希望您能和我說實話。”
季淮嶼闖進付院長的辦公室,站在他的辦公桌前,雙手拄著桌麵,手臂上勁瘦的肌肉條條分明。
食堂裡播放那條新聞時,付院長的餐盤掉在了地上,撿餐盤時眼睛都沒離開電視,據季淮嶼觀察,他從不關注新聞大事。
“她的媽媽有阿爾茲海默症,弟弟都不知道她在那,如果她真的出事了,連家人都不知道,您還瞞著嗎?”
付院長:“我答應過她不能把她在其司國做無國界醫生的事告訴你的!你彆逼。”
......說出來了?
季淮嶼緊握著拳,骨節分明的手充滿蒼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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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季淮嶼一起前往其司國的還有米思藍。
米思藍總回味簡以潯的話:醫生就是救人的。
可她做了醫生,救人無數,卻被網暴淹沒了所有,隻身前往戰爭國家“清靜”地繼續做醫生。
那麼,她米思藍也能靠手裡的相機記錄戰爭,簡以潯救治病人,她可以拯救良心,用相機拍下在一線救援的多國無國界救援醫生不計生命為代價救治傷者。
她想告訴那些用鍵盤評判他人的東西:你們用鍵盤敲敲打打杠到世界冠軍的高度,而他們卻用生命血液和汗水兢兢業業地救死扶傷。
她是有私心的,想為簡以潯“平反”,儘管熱搜事件熱度平息了,可網絡上總會時不時地有些無良媒體號拿出來鞭屍指責批判。
季淮嶼以無國界救援醫生的身份抵達其司國,戰區派車來接他們,開車的軍人似乎很緊張,車速幾乎飆到漂移。
米思藍抬臂抓住把手:“您慢著點兒。”
開車的戰區軍人名叫戴德爾,他並沒有因為米思藍的話放慢車速,一臉剛毅嚴肅:“命能慢下來嗎?我很高興戰區又來了一位醫生支援,但是現在戰區形勢很緊迫,我看你們都細皮嫩肉的能堅持幾天。”
季淮嶼往前探了探身子:“有沒有一個叫簡以潯的?”
戴德爾搖搖頭:“中國的醫生吧?不過應該沒死,或者是死了沒找到,這四個月犧牲了兩名中國醫生,有一個連全屍都沒有,想給屍體抬起來,剛把頭抬起來,身子就折成兩半了。”
二十五度的外溫,米思藍覺得全身發冷,不自覺地搓手臂。
季淮嶼越發沉冷,目色深沉淩厲。
戴德爾接著說:“四個月前他們攻擊了學校,昨天他們又攻擊了救援區,這可都是達成共識的兩處安全區,這仗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你們中國人都很勇敢,雖然身子單薄,前天有個中國女醫生為了救一個被抓的受傷軍人,被攻方抓走了,到現在都沒消息。”
一股不祥的預感侵襲全身。
抵達戰區,煙火燎原,一股雜草味道和熟肉烤焦的味道彌漫整個廢棄大地,比簡以潯剛來時還要慘。
破損漏風的簡易帳篷成為臨時手術室,根本達不到無菌有創手術的標準。
生鏽的擔架上抬出來一具屍體,全身蓋著白布,以為救援軍人說:“剛挖出來的屍體。”
季淮嶼心跳混亂,簡以潯握著的手 把自己摳出了血。
“等一下。”
季淮嶼走過去,出於對醫生的尊重,尤其是支援來緊缺的大量麻藥抗生素的中國醫生,他們把擔架小心地放在台階上稍微乾淨的位置。
季淮嶼猶豫了一分鐘,肩膀在心臟的帶動下上下起伏。
米思藍咬咬牙,直接衝過去,掀開白布,高興的跳起來:“不是潯潯!”
米思藍自己也承認,自己沒什麼大愛,隻要她在乎的人在就好。
季淮嶼緊閉雙眼,重重地呼氣,頭不自覺地發抖,他抓住抬擔架的軍人:“簡以潯呢?她在那?”
抬擔架的軍人搖搖頭,季淮嶼用英語複述了一遍。
“是那個勇敢的中國女醫生嗎?高高瘦瘦的,特彆好看的那個?”
季淮嶼循聲邊望邊跑過去,用力地晃那個軍人:“是!就是她!她在哪?”
正是戴德爾,在車上時還沒反應過來,這會兒想起來了。
戴德爾搖搖頭:“昨天攻方來抓俘虜,那名軍人受了槍傷生命危急,當時隻有簡以潯站出來了,說他受了傷,必須要接受手術,攻方理都不理,但是那個中國醫生執意要給受傷的軍人做手術,就一起給帶走了。”
簡以潯堅信並執行王疏影的遺言:救一個是一個。
季淮嶼問:“帶到哪了?”
戴德爾想了想:“應該是他們的老窩,離這裡有五公裡。”
一輛攻方的吉普車疾馳而至,塵土飛彌,像起風的沙漠,烈日的烤炙下,沙土灼人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