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嶼扇了扇礙眼的塵沙,吉普車剛好停在馬上就要撞上他的位置,哪怕晚停半秒,他就要被卷在車胎下。
從車門裡被踢下來一名身穿其司國軍裝的人,腿上纏滿繃帶,雙手被背綁在身後。
戴德爾一行軍人立即上前扶起他。
轟---
車子打火的聲音響起,季淮嶼絲毫沒有讓步的打算,反而繞到駕駛位的位置,透過車窗,他看到了簡以潯。
攻方的車上來下來三位五大三粗的壯漢,半邊臉蓄滿絡腮胡子,無不挑釁。
“媽的找死?”
季淮嶼按住車門,“你們不過就是想要個醫生。”他看了看裡麵:“我換她。”
攻方軍人不屑地蹭了蹭鼻子:“你?憑什麼?”
坐在後座的簡以潯聽到了季淮嶼的聲音,極力地對他搖頭,讓他走。
季淮嶼向後麵展了展手:“你們缺的不是醫生,是麻醉劑和抗生素藥品,這些我有,要麼換我過去,要麼你們把人放了,我給你們一半的藥。”
攻方軍人挑了挑眉,拿出搶,扣上扳機,季淮嶼額頭一涼,槍口已經抵在他頭上。
“我們不殺醫生,但不等於你可以和我談條件。”
“還有止痛藥。”
另一位攻方軍人把和季淮嶼對話的軍人拉到旁邊,展臂揮手的說了半天才過來。
“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我不喜歡被威脅。”攻方軍人把手槍交給季淮嶼:“對著你的手臂開一槍,把你們的藥給我,我就放了那個中國女人。”
簡以潯被壓製在後座,極力地喊他:“季淮嶼!你不用管我,你快走,他們不會殺無國界醫生的,你快走!你開了槍以後都不能拿手術刀了,快啊---”
“簡單。”
季淮嶼拿起槍,槍口對準手臂靜脈。
攻方軍人嗤笑:“你可要想好了,像那個中國女人說的,開了槍你就再也做不成醫生了,不如把中國女人給我們。”
這一槍,可以平息今晚的紛爭,可以救回簡以潯,可以讓所有人至少安穩這一夜。
他是第一次拿槍,沉穩的冷漠的像個職業殺手,食指扣在扳機上,緊緊滴閉著眼,耳邊隻有簡以潯的哭訴聲。
他手指毫不猶豫地按下去,簡以潯瘋了一樣掙脫管束衝出車外,哭的淚眼模糊,抓著季淮嶼的手臂不放。
攻方三名軍人肆意大笑,季淮嶼摟住簡以潯的肩膀安慰她,地上一點血跡都沒有。
空彈。
“中國人真的個個有骨氣。”
季淮嶼淡然地笑了笑:“那人我帶走了。”
“我曾經交過一個中國女友,也是一位很棒的醫生。”
季淮嶼指了指已經被分好的一半藥品,牽著簡以潯離開了人群的視線。
他走得快,她在後麵一路小跑地跟著,腳下都是季淮嶼清晰地腳印。
他突然停下,轉身筆直地看她,眉心顫抖,眼望著灰藍的天,咬著已經滴血的下唇:“你是不是瘋了,是不是想死?恩?想死你和我說一聲,我跟你一起死!啊?”
簡以潯低著頭。
“說話啊?你多能耐啊,說走就走,啊?這次好,直接跑戰區來了,你還想去哪?還想去哪?”
他恨裡帶著心疼,壓著火氣輕吼她,展手扣住她的後脊,把她整個人撈到懷裡,緊緊地擁著,生怕抱得鬆了人跑了。
“你想去哪跟我說行不行?就這麼消失四個月覺得很好玩是嗎,你不想走的話,我在這陪你,但你要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出走,好嗎?”
懷裡的人巴不得把自己蜷成個蝸牛,牢牢地被他拴上,她吸了吸鼻子,用力地點頭。
廢墟之上,雲霞之沙,黃昏中一抹橙黃把天際勾勒的多出幾分油畫意境,沙霧下久彆重逢的兩個人隨意地坐在隻剩支架的廢棄樓。
“所以你為了那位王疏影醫生,要在這裡堅持到休戰。”
簡以潯被晚霞照的眯眼:“其實我覺得在戰區經曆過的才稱得上是真正的醫生,真的,你看,這裡什麼都是最簡陋的,連個像樣的手術室都沒有,但我從沒有像這幾個月這樣有醫生的使命感,在沒有麻醉劑的情況下和傷者,難民一起為生命爭分奪秒。”
“我來這不是一時之氣,不完全是因為微博的事,我早想過要麵對一切,但當自己被人扒的體無完膚,千夫所指遊街示眾的時候,還是會難過,我想做一件有意義的事。”
哢嚓,哢嚓-----
米思藍躲在暗處,不時地探頭謹防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