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應該永遠萬丈光芒。
良久,少年倔強的聲音響起,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好。”
說完這句話,夏嶼光抬頭盯著她看了很久,像是要把她的模樣刻在心裡一樣。
雨還在下,豆大的雨點把夏嶼光徹底淋透。
沈竹偏頭不去看他。
直到察覺少年轉過身的背影,她才扭過頭,站在他後麵看著他。
她目送夏嶼光的背影一步一步離自己遠去,直到消失不見,她放下傘。
壓抑的情緒全部爆發。
雨水淚水混在一起朝著她砸下來,瞬間把她打濕。
那是十七歲的夏嶼光,是唯一讓她看到希望的夏嶼光。
是讓她喜歡了又喜歡的人。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真的覺得她也可以是個正常女孩兒,也可以掙紮著站在光下。
可現實重重給了她一擊,她必須親手斬斷她的光,她的所有希望。
像花朵斷根那樣,她推開了她的少年。
“夏嶼光,沒有背叛,沒有喜歡彆人,從始至終我隻喜歡過你。”
她小著聲回答他問的第一句話,一陣雷聲劃響,很快把她的聲音淹沒。
她的那句話像是從來沒說過。
馬路上行人寥寥,隻有偶爾的車輛經過,濺起重重的水花。水花和雨水一起濺在她身上。
像是無言的責怪,你怎麼能忍心傷害他。
不忍心啊,可是不忍心又能有什麼辦法。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雨初停,潮濕的空氣帶著一絲粘膩,沈竹蹲在馬路上目中無神地看著被大雨衝刷過的街道人來人往。
手裡鈴聲打斷了她的思路,是醫院那邊。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是楊施蘭家屬嗎?”
“抱歉我們儘力了。”
與此同時,“咚”的一聲,小區下麵的棗樹落地。
剛停下的雨,再次傾盆而至。
沈竹不知道自己怎麼到的醫院,也不知道醫生什麼時候給了她奶奶的骨灰盒。
她沒有問醫生明明前兩天還在說情況變好,今天怎麼就沒了。也沒有歇斯底裡地哭泣。
隻是呆呆的抱著。
夏潔給的卡裡還有幾萬,沈竹還給燕靖予三萬,最後給奶奶買了一個墓地,周圍的鄰居來了好多,沈竹按照褐同的禮數一一做全。
該道謝道謝,該磕頭磕頭。
周晚棠捂著嘴巴在邊上小聲哭泣,燕靖予也紅了眼眶,任西樓站在喪禮外偷偷看她,班主任打電話過來說讓她要堅強。
直到葬禮結束,沈竹全程沒有掉一滴眼淚,心臟都是麻木的。
像是太疼了,又像是不會疼。
安置好奶奶,沈竹給學校那邊遞了退學表。
班主任不解地勸她,“你的成績好好學,考個一本是問題的,你這樣的情況可以申請貧困生,老師和同學也都會幫助你,你真的要退學嗎?”
沈竹扯出一個禮貌的微笑,“謝謝老師,我確定退學。”
申請貧困生她自己的問題可以解決,可是年年就沒人養了。
之前家裡有兜底和張夢霞每個月給兩千都過得異常艱難,現在奶奶治病花光了所有積蓄,張夢霞失聯,家裡還有五十萬的外債。
她和年年,注定要有取舍。
竹子和梧桐,隻能有一個幸福。
辦好手續,周晚棠站在三中門口等她,“都弄完了嗎?”
沈竹點頭。
周晚棠知道她的性子,認定的事十匹馬都拉不回來,也不打算勸她。
“竹子,回去好好睡一覺,人都得向前看。”
沈竹點頭微笑,“嗯。”
明明還和之前一樣,低馬尾,厚劉海,眼底淤青嚴重,可周晚棠就是覺得,現在的沈竹像一個即將粉碎的玻璃娃娃。
“竹子,他走了。”
說出這話時,周晚棠都不敢大聲,生怕把玻璃娃娃震碎。
沈竹頓了頓,詫異的眼神很快恢複木納,“什麼時候?”
“二十八號。”周晚棠說。
沈竹沒說什麼,二十八號,是他們分手下大雨那天。
也是她一無所有的那天。
剛下過一場大雨的春天格外晴朗,陽光高高掛在枝頭,被雨水洗滌過的褐同連空氣都是清新的。
沈竹把手放在眉毛處抬頭看。
被光刺的直眯眼。
她自嘲的扯唇笑笑,原來現在連陽光都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