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斯望回來了。
她說沒關係。
他拿了張濕巾出來,撕開包裝,遞給她,很有分寸,沒有直接上手。
“你還有這種習慣嗎?”
指的是隨身帶濕巾。
“沒有,今早臨時買的,想著和女生出門,多備點,總是好的。”
他又從口袋掏出手帕紙,創可貼,漱口水,洗手液,口罩,甚至還有發圈。
她看愣了,呆呆地說:“感覺……你經驗很豐富的樣子。”
“說實話,我舍友怕我丟人,找了很多帖子發給我,昨晚你睡了之後,我一直在看。”
“那你不困嗎?”
張斯望思忖兩秒,說:“你提醒我了,我應該喝杯咖啡提提神,不然可能在電影院睡著。”
他直白得有些可愛。
繆佳書抿著嘴笑,眼睛彎彎的。
“我來吧,你吃就好。”
他接過烤肉夾,戴上一次性圍裙,熟練地翻著肉,烤好的夾到她碟子裡。
她嘴巴裡塞得滿滿的,聲音含糊:“嗯,夠了夠了。”
他突然輕笑了聲。
繆佳書嚼巴嚼巴幾下,咽下去,“你笑什麼?我現在很傻嗎?”
“沒有。”張斯望取來片生菜,包著肉,“可以說嗎?就覺得,嗯……很可愛,臉鼓鼓的,像鬆鼠。”
“……”
她小聲抱怨他:“是因為你給我夾的太多了。”
他笑,“好吃嗎?”
“嗯。”她使勁點頭,“這個黃金糕好吃,甜甜的,很韌。”
張斯望聽罷,又去取餐區夾。
繆佳書舉起手機,拍了張他的背影,又在他轉身前迅速收起,佯裝在烤肉。
他看她一眼,從褲袋裡抽出手機,放大,聚焦,按下快門。
-
桌上的碟子空了,繆佳書摸著肚皮,後悔不迭。
救命,飽得要走不動路了。
張斯望看了眼時間,“走吧。”
她扶著桌子起身。
見狀,他笑問:“還喝得下奶茶嗎?”
她不好意思地搖頭。
“可以帶進去慢慢喝。”
“好。”
張斯望自己真點了杯咖啡,還是冰美式,她要了杯熱的厚乳茶。
進影廳時,燈已經滅了。她一手奶茶,一手爆米花,騰不出手,他打開手電筒,兩隻手虛環在她背後,小聲說:“小心台階。”
他沒有碰到她,她卻感覺被他攬著,臉熱熱的。
看的是一部國產懸疑喜劇片,氛圍輕鬆,也不燒腦。但繆佳書沒太看進去。
她覺得暖氣溫度好高,圍巾和外套抱在懷裡,焐得更熱,後麵的人又一直討論,她心浮氣躁的。
她瞟了眼張斯望,他似乎也不專注,否則怎麼會立馬注意到。
“怎麼了?”
“你覺不覺得,好熱。”
張斯望沒聽清,將頭低下來,湊近,“什麼?”
繆佳書呼吸一緊,腦子裡蹦出來的念頭居然是:完了,身上好像有油煙味,他會不會聞得到?
吃什麼自助烤肉,真是。
她說:“你覺不覺得……”
與此同時,他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轉過眼來,和她對視。
她卡殼。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隻是有頻頻變幻的光影,落在他的側臉和眼底。
不知何時起,後排的人也不交頭接耳了,偌大的播放廳,僅餘下沙沙的雨聲,混著風聲。
不,還有。
咚咚,咚。
一下一下,格外清晰。
是她的心跳聲。
但願近在咫尺的他聽不到。
剛剛吃了什麼?好像醬裡加了蒜泥。
這下,繆佳書連嘴巴都不敢張了,怕口裡有味兒,那樣太煞風景。
她緊緊地抿著唇,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
張斯望坐直了,重新看向大熒幕。
隻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條掌紋裡,都浸滿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