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也隻能說不錯了。
夜間無風,霾有些重,遮得月亮半隱半現,如蒙了一層厚薄不一的紗。
但張斯望約她出來,也不是出來賞月的。
和繆佳書接觸一個月了,起初是她整天在他麵前刷存在感,慢慢的,他也覺得這姑娘確實挺有趣。
就像冬天裡一團鮮活的小火苗。
後來見麵,她的焰似乎往裡縮了縮,不知道是避免燙到他,還是怕他熄滅她。
一開始認識,他表現得是很冷淡,敷衍她的關心和主動接近。
現在,他很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情緒會不受控製地被她牽動。
她笑,他也笑;她撩撥他,他心動;分開時,會無端地想起她。
繆佳書今天打扮得很“聖誕”,一頂白色毛線帽,頂上有一個毛絨球;帶蝴蝶結的毛絨紅色小外套,底下搭格子裙,白色長襪,黑色圓頭皮鞋。
她站在他麵前,像聖誕老人驅著麋鹿,送來的聖誕禮物。
張斯望之前找陳應暘問過,怎麼和女孩表白好。
他說:“怎麼表白都好,重點是誠意。”
張斯望一直沒想好。
剛剛,他原本打算借著唱歌,把話說了,眼見人越來越多,又咽下去了。
他乾不出來當眾表白的事。
人群散了,和她並肩走著,他才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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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色也還不錯,你覺得呢?”
繆佳書還有點懵。
出門前,姚靈和何璐就差給她灌酒壯膽了。
她計劃今天和他挑破窗紙。
她喜歡他,他對她也有那意思,相處模式也像男女朋友,總要有個人先提確定關係,不如就她來吧。
實在耐不住性子了。
沒想到是他先。
她張了張口,沒能說出話,含含糊糊地“嗯”了聲。
“你冷嗎?”
?
話題怎麼跳得這麼突然?
現在好像也不適合上演“脫下外套給女生披”的戲碼吧?
張斯望問:“牽手嗎?”
他側過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眼底很亮。
明麵上是問牽手,卻好似實際問她做不做他女朋友。
“那……”繆佳書腦袋轉了兩轉,轉不過來了,呆呆愣愣地說,“牽吧。”
她徹底相信他是真從來沒談過戀愛了,哪有人跳過表白流程,直接牽手的?
不過他隻是牽著她的兩根指節。
她有種小時候牽大人的手的錯覺,隻不過他們反過來了。
他忽然說:“你穿得太少了。”
“沒關係,我貼了暖寶寶。”
“但你的手好涼。”
“一到冬天我就手腳冰涼。”她開始胡言亂語,“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冬天最冷的兩樣東西,是河水和女生的腳,我腳跟一塊千年寒冰似的。”
呸,這樣的氛圍下,她說什麼腳。
兩人之間莫名蔓延出尷尬的氣氛。
沉默了一段路,那邊彈吉他的人在唱《將故事寫成我們》。
“這故事開始一個人,我認真寫成了我們……”
她的心就像,小時候見過的彈棉花被的機器上的那顆球,四處滾啊滾的,就是不會落下來。
現在他們算是,定下來了嗎?
走路間,胳膊不經意發生碰撞,經過路燈下,他們倆的影子緊緊挨著,正如一對親密的情侶。
繆佳書不太自在,想換個牽手的姿勢,張斯望誤解成她要掙開,下意識牽緊了。
她有點詫異地看著他。
他問道:“怎麼了嗎?”
“那個,”她手指勾了勾,指尖輕輕劃過他的掌心,和她不同,他反而出了點汗,“牽手不應該是這麼牽的。”
他鬆了點力。
繆佳書手指往前滑,滑入他的指縫中,毫無縫隙地卡住——十指交握。
她抿了抿唇,說:“這樣才對。”
張斯望喉結滾了滾,唇角揚了個小弧度,“知道了。”
女孩子的手小他許多,可以完整地被他包住,手指白皙而纖細,軟軟涼涼,像是……麻薯?
他不知道怎麼想到這個形容,就是覺得觸感有些相似。
繆佳書說:“你手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