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螢看到那女孩朝她這裡看了一眼,卻並沒有在意,繼續看書去了。
腦子裡正計劃怎麼殺人的時候和暗殺對象四目相對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渠螢沒在書店久留,坐在書店對麵的一家奶茶店裡觀察著書店的出口。
七點的晚讀,如果她不去其他地方的話,那六點半就要從書店裡出來,渠螢看著手機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
渠螢在等她出來,無事可做,拿起手機百度:惡之花。
波德萊爾的一部詩集。被譽為法國偉大的傳統已消失,新的傳統尚未形成的過渡時期裡開放出來的一朵奇異的花。
渠螢讀不懂詩歌。
小說還讀過那麼幾本,詩歌就完全不行了。詩歌翻譯大多都翻譯的不符合中國人語序,內容更是不知所雲。
渠螢上一次讀詩還是在大學彆人送的情書,可惜她討厭文藝裝逼男。
女孩出來了,渠螢看了眼時間:18:03
繼續混在人群中跟著,渠螢隨女孩走進了一家台球室。
女孩彎下腰,球杆摩擦著修的乾淨的手指。腿往後伸展,黃色裙子向上提起,裙子摩挲肌膚,露出白皙溫暖的小腿,像是一片暖暖的光。
台球撞擊桌沿,女孩一杆把台球打亂。
一個人打嗎……渠螢想,一個人台球有什麼玩頭呢?
渠螢坐在休息區,壓低了帽簷,聽著女孩一個個把球打進洞口,心裡數著球數,直到最後一個。
女孩停了下來,站在綠色的桌球前,手裡握著球杆,轉身,向休息區走來,渠螢沒有抬頭,知道她走到她身前:“打台球嗎?”
渠螢愣了一下。
抬起了眼。
女孩冷冷的臉上冷冷的眼,說:“你跟了我好久了。”
以前殺人總覺得他們罪有應得,這次卻覺得自己像個尾隨小姑娘的變態。渠螢心裡難得升起一種罪過罪過的感覺。並在那罪惡感之下,一杆進球。
陪女孩打完了一局,期間兩人沒有過多交談,渠螢也投入這難得的娛樂中,打的悠閒,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女孩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女孩低頭看了看時間,說:“到時間了,我要回學校上晚自習了。”
渠螢跟了女孩一路,自然也要把女孩送回學校。
三節晚自習,一節四十五分鐘,十分鐘的課間休息。
渠螢從不懷念高中時代,她的高中時代是一片晦暗,是早起晚睡看不到太陽,是睡眠不足和堆成山的卷子。
就算通過高考,太陽也從未從她的人生中升起。
渠螢放著夜市不吃,偏偏在學校門口的奶茶店裡等女孩放學。
那女孩一出校門渠螢就看了她,殺手的視覺從來都是敏銳的。
女孩也很敏銳地發現了她,一雙墨如湖水的眼睛看著她,眼睛大大的,黑的像是夜幕,像是要把人吞進去。
放學的學生在一片夜色下熙熙攘攘吵吵鬨鬨,女孩在學校門口,她在學校和馬路的邊緣和她對視,頗有種電影感。
女孩沒有躲開她,而是徑直向她走來。
渠螢說:“下午你請我打了台球,禮尚往來,我請你喝奶茶。”女孩倒是沒有拒絕,跟她走進了學校門口的奶茶店。
這麼隨隨便便就跟人走了,倒是可以騙到哪個荒無人煙的工業廢地殺了。
渠螢點了兩杯,女孩占了個位置等她。
女孩接過她的奶茶,道謝,插進吸管喝了一口。
“好甜。”
女孩看著標簽,似乎有些頭疼,“可以點最少的糖。”不過現在說這些也來不及了。渠螢看著自己標簽上的七分糖,說:“隻有七分糖和標準糖,不喜歡喝甜的?”
沒有直言喜不喜歡,隻是說:“甜過頭了。”
兩人再無交談,渠螢頗有興趣的打量自己的暗殺對象。
女孩喝奶茶喝的乖巧。渠螢想,毒殺也很方便,無色無味的毒藥,放進一片甜蜜蜜中,讓她立馬肝腸寸斷。
而女孩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沒有說話。
這個場合,也許她說話更合適一點。
畢竟跟蹤了幾天還被發現的人,是渠螢。
女孩拿出手機玩,像是找到了什麼,把手機屏幕伸到她麵前:“標準糖居然是十分糖?我以為是五分糖。也對,五分糖應該叫做半糖。”
渠螢並沒有共情女孩的新發現,說:“我是來殺你的。”
女孩歪頭:“?”
渠螢直說:“接到了個任務,要你的命。”
女孩一臉無法理解。
渠螢從隨身的包裡拿出幾頁資料,遞給了她,女孩接了過來:
姓名:許晨語
出生年月:2000.6.6
年齡:17
身高體重:160/46
還有身份證號手機號,右上角是她的照片,信息詳細到家庭住址甚至父母信息以及教育信息,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每個班級的信息都有,甚至還有她的中考成績。
女孩好像唯一比較在乎的,隻有中考成績那張。
女孩似乎在努力消化這一切,就算是開玩笑,也太莫名其妙。
女孩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問:“為什麼……要殺我呢?”
渠螢也不知道。
眼前這個人,絲毫沒有任何被殺的價值。
“這個就不能透露了。”
女孩沒有覺得太離譜從而拒絕交流,伸手推了推眼鏡:“現在殺我嗎?”
渠螢到還挺喜歡這光線明亮的奶茶店,心情不錯:“當然不是現在,人太多了,高中作息也太緊湊,你失蹤了很容易被發現,等半個月後的國慶假期再殺,七天夠我處理好後續了。”
女孩看著她,沒有說話。
在那之後,渠螢總是會慢慢回味這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