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鏈 許晨語做了一個夢(1 / 2)

晨語遲語 港口抓不到魚 6814 字 11個月前

許晨語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站在床邊,月光散落在床單上如雪,而另一個她躺在床上,睡得安寧。

一個女人隨著月光出現在她的床前。

女人身姿高挑,穿著月光織成的裙子,站在她的床邊,看著床上沉睡的她,長長的黑發散落在空中。

忽然,女人轉過頭看向旁觀者的她,微微一笑,綠色的眸子裡仿佛有片原始森林。

她伸出手指,輕點嘴唇。

蒼白的手指又彎成月牙的形狀。

然後,她用極低的聲音說,

“你愛那輪明月。”

許晨語猛然驚醒,冰冷的寒意席卷全身。

明明這夏末天氣還有股餘熱。

房間一片黑暗,沒有開燈,許晨語起身,借過微暗的光芒看到扔在地上的帆布包。

許晨語回憶她的一天,她請了一個人打台球,放學的時候收獲了一杯甜的過頭的奶茶。

她知道生活回不到從前,自那以後,她的五感都變得敏銳不少,可她以為她隻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沒想到還招來一個殺手。

有人說要殺她。

許晨語看來人漂亮的臉,栗色的發,一雙黃玉的眸子,粘在紙吸管上的口紅。在想她是不是開玩笑。

這個人已經跟蹤了她好幾天。

學校門口的奶茶店裡,體育課打掃衛生的婆婆,亦或是今天下午從她放學就一路的尾隨。

不過因為一些客觀原因,她現在還死不了。

她該怎麼說,感謝高中緊湊的作息?

然而在學校呆一天實在是太累,許晨語回家倒頭就睡,直到猛地醒來,床對麵的電腦屏幕幽幽,許晨語下床,世界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平靜。

“我愛這輪明月。”

許晨語在打開的電腦文檔的末尾看到了這樣一句話,一如把她驚醒的夢。

是誰?

誰打開了她的電腦?又點開了她近幾天未寫完的故事,還寫下這句話?

或者是她自己?

冷風穿堂而過,她回頭,看到半開的窗戶外樹影明滅。許晨語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又睜開,猛地走上前去,按下刪除鍵刪掉了它的痕跡,仿佛未曾存在過。

許晨語長呼一口氣。

月光明滅,許晨語繼續坐在電腦前碼昨天未能寫完的故事。

她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故事,不知是夢境還是突然進入她腦海的,許晨語想把這個故事寫出來。

斷斷續續碼出幾行,卻徹底沒了思路,音符般的文字在純白的文檔上戛然而止。

許晨語咬了咬唇。

關機,上床,繼續睡覺,就像無數個夜晚一樣。

“你怎麼還睡?”

“喂喂,都放學了,你還睡。”

誰?

誰在說話?

許晨語皺了皺眉,很想睜開眼睛,看清一片空白中的人,但身體仿佛被濃重的霧包裹,那無聲的霧,飄飄渺渺,無聲無息的滲透肌膚,抽絲剝繭般的,溫柔的,緩慢的,一點一點卸去身體所有的力氣。

許晨語透過迷霧審視著周圍,亂哄哄的聲音充斥著耳膜。

一股寒意從腳底上升,瞬間侵蝕周圍所有的溫度。

驀然世界卻又沉入一片黑暗,所有的噪音刹那間消失。

許晨語感到恐懼。

又是夢靨。

“晨語。”些許溫暖的掌心撫著她的頭發,黑暗刹那間被烈火點燃,迷霧漸漸消散,她顫了顫,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隻皓白的手腕。

她半眯著眼,被人吵醒,腦殼疼。

可想到來人,倒也犯不著生氣,但依舊趴在課桌上不肯起身:“失眠,睡眠不足。”

陳鏈覺得自己的好友最近睡眠不足的有些過頭了。

陳鏈的飯友在隔壁班,叫許晨語,一米六的妹子,長的很可愛。

沒分班的時候兩人還在一班,那時他們還不算熟,也不坐在一起,一開始相處的時候總感覺她冷冷淡淡的,後來熟了發現那種冷淡原來是一種笨拙。

其實兩人認識的時間要更早,許晨語可能不記得了,陳鏈也就把這事埋在心裡了。陳鏈第一次見到許晨語還是高一,在美術老師的畫室,一開始就是打個照麵,是彼此的路人甲,後來文理分科兩人分到了一班,但一個南極一個北極。兩人的話不多,除了體育課和畫室基本沒有交集。

許晨語身體不好,所以經常不上體育課,但也從未請過假,陳鏈是體育委員,在本就管理鬆散的體育課的基礎上又對她網開一麵,一來二去兩人終於熟絡了起來,開始一起吃飯。

陳鏈拍了拍許晨語的背,“彆睡覺了,走走,吃飯吃飯。”

許晨語夢遊似的跟著陳鏈進了餐廳。

許晨語吃飯安安靜靜。

這個人就是一點主見都沒有,她吃什麼她就跟著吃什麼,“點不一樣的換著吃,就能多吃點了。”陳鏈想讓她去做選擇,許晨語抬頭看著紅色看板上密密麻麻的菜式名稱,本來就沒睡醒,一看腦子更暈了,“你替我選一個吧。”

用許晨語的話來說:“反正學校的飯難吃,吃什麼都一樣。”

陳鏈默認,一邊看著她吃飯,一邊擔憂她給她點的好不好吃。許晨語沒有任何表示,看著快睡著了。

陳鏈問:“你為什麼連吃飯都一副醒不來的樣子?”

許晨語沒精神:“睡眠不足和數學課結合的產物。”

許晨語聲音偏中性,沒多大感情,和藏在黑色鏡框下的那雙黑色眼睛一樣,同時也黑發黑眼黑裙子,對黑黑的東西情有獨鐘。

兩條白白的大腿晃來晃去,腳下登著一雙黑色小皮鞋,麵無表情。

陳鏈很喜歡許晨語,她心中有一套介紹她這個最好的朋友的說辭,向分班後認識的新同學介紹自己的老朋友。

是個死宅,經常睡覺,學習挺好,天然呆蘿莉,不喜歡運動,但五感敏銳,性格有點冷漠,但是個好人,吃東西挑,愛乾淨,話不多,看著有點呆,實際很謹慎,根本就騙不到。

一雙眼睛仿佛經曆幾次輪回,看穿世事,最終大徹大悟。

最後一句是陳鏈自己的評價,由於太不日常,顯得很中二,所以隻對自己說。

下午放學的時候陳鏈依舊去找許晨語,簡單的在食堂吃了點,便拉著許晨語去操場跑步。

許晨語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但還是跟著她去了。

認識一個人很簡單,想要走到對方的心裡卻很難。

陳鏈想多多了解許晨語。她們平日在一起吃飯,交流卻限於日常生活,她想深入卻不知如何下手。陳鏈總覺得了解一個人很難,可許晨語似乎也並不太想讓人有多了解。那倒不是對她的抗拒,而是對一切外物的抗拒,所以陳鏈從不擔心她會被什麼人奪走,因為比起不知底細的新人,還是她這個舊友更熟悉些。

陳鏈清楚許晨語心裡其實也沒什麼人,許晨語這懶懶的性格有了固定的朋友之後其實就懶得再去認識新人了。她孤立又封閉。

可這是一種很不好的狀態,容易止步不前。

話是這麼說,分了新的班級後陳鏈努力認識新人,可心裡覺得親密的依舊是許晨語。她問許晨語有沒有在班裡交到什麼新朋友,許晨語說無。

陳鏈心裡其實很開心,但嘴上依然說:“不行,你可要多交朋友,不能宅著。”

許晨語拒絕:“我自成一個宇宙。”

陳鏈以前很多時候也是事不關己從不主動惹麻煩的姿態,可如今她想去了解一個人。

很多事情兩個人誰都沒有開過口,明明很近,卻總是隱隱約約隔著一條河流,而她們似乎都沒跨過這條河的意願。

許晨語不主動也沒關係,反正她對彆人也不主動。隻要她對彆人也不主動,她就有時間去做點什麼。

放學後的校園操場三五成群的人,風吹樹葉,黃昏染天空。

陳鏈很喜歡跑步,許晨語卻總是跑不動。

陳鏈說:“這是人類的狩獵本能,幾千年前,在非洲,我們就是這麼奔跑的。”

“五千年前我們就認識嗎?”

“當然認識,不然我們怎麼相遇的?”

許晨語一副震驚的樣子。

許晨語熱完身跑了兩圈不帶喘。

陳鏈震驚了:“你的體力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你之前不是一圈都跑不動嗎?”

許晨語:“暑假宅了兩個月,大徹大悟,任督二脈打開了。”

陳鏈:“?”

出乎陳鏈預料的是,許晨語的體質還不錯。

“你天天不運動的,沒想到跑得還挺快。”

沒想到,許晨語自己也沒想到。自那以後不僅包裡多了點違禁品,體質也變好了,完全搞不懂是什麼原理。可是在朋友麵前,又不想被看低,隻能裝作“你沒想到的事情多著呢,我的世界就是如此的豐富”的樣子。

許晨語從未向彆人展現過自己的多麵,她總是想,如果向這個世界若展露現實,她是否就會分崩離析?

她隻想在她的果殼中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