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晨語:“……”
兩人走向摩天輪,許晨語看到牆壁上貼著:按1314免費座愛の摩天輪。按到請拍照到工作人員處兌換免費票。
許晨語看都沒看,招呼渠螢:“走了走了,買票去。”
渠螢拉住她:“什麼敗家玩意兒,能免費為什麼要花錢?”
許晨語看一小男孩到了十三還傻乎乎地沒按下去,說:“這東西根本就按不到,普通人反應力沒那麼靈敏,隻能碰運氣。”
渠螢笑了:“可我不是普通人,我是個殺手。”轉頭走向按鈕處,“小孩一邊去。”揮手把小孩趕走了。
渠螢按下按鈕,紅色的數字開始計時,……10,11,12,渠螢在12的末尾一巴掌揮上去,數字精準地停在1314。
渠螢轉頭比了個耶,笑得驕矜。
許晨語震驚。
許晨語給渠螢拍了個照,渠螢拿過手機看了看覺得還差點什麼,把許晨語也拉了過來,讓一旁站著的呆呆的小孩給兩人拍了個照。
拖某位殺手所賜,許晨語座到了免費的摩天輪。
渠螢掃了個二維碼放歌,許晨語聽了幾句臉上像是飛過烏鴉留下一串省略號,“……你好昭和。”
渠螢不懂昭和是個什麼評價:“日推隨便點的一首。”
許晨語問:“你知道這首歌唱的什麼嗎?”
“不知道,隻是覺得調調很好聽,你知道嗎?”
不知怎麼,許晨語大致能聽得懂,“講的是,櫻花啊,櫻花,我的故鄉,故鄉的櫻花開了。”
渠螢歪頭:“?”
“你聽得懂?”
“大概。”
“為什麼能聽懂?”
“因為我是個老二次元。”
“二次元?哦,我知道,是那個有一種熱血叫海賊王,有一種……”
許晨語寒毛直豎:“你彆說了!”
摩天輪漸漸上升,許晨語看到不遠處湖泊在陽光下泛著光。
渠螢忽然說:“這還是我第一次座摩天輪。”
許晨語想,她大學的時候沒有座過嗎?沒有和喜歡的人座到頂端親吻嗎?不過又想起擁有正常生活軌跡的人不會當殺手,而許晨語無意窺探他人的人生,最後隻說:“我也是。”
傍晚的天空漸漸被渲染成紫色,許晨語透過窗戶看湖麵慢慢完整。
渠螢右手握拳砸到左手掌心,“臥槽,我忽然想起來我之前一同事頭發顏色也是這樣的,突然想到了討厭的人氣氛都毀了!”
許晨語轉回視線:“討厭的人?”
“啊,上次和我說你還在國內啊,我前男友都殺人殺上人生巔峰了。她前男友國際部的殺手,大她十歲,老手了。”
“十歲?”
“是啊,人真的是千差萬彆,在你眼裡的煉銅變態,在彆人眼裡居然是完美的前男友。”
“不已經是前的了嗎還這麼懷念?”
“情趣,不懂。”渠螢嘖嘖嘖:“我尋思她朋友那麼牛逼她怎麼她前男友也不帶她組個隊殺人呢還在我這多屈才啊。”
“聊天經常性忽視我說的內容,隻說自己的事情,然後和我抱怨自己沒朋友,我尋思著這人沒朋友還挺正常的。啊,人沒有朋友都是有原因的,難怪這麼多年都一個人也不想帶她被上司塞到我這裡。”
“那她現在找到朋友了嗎?”
“沒有機會了,我嫌她太煩了一槍把她給崩了,說是意外,上頭也沒人管。”
“你知不知道最後一次出任務她還在我耳邊叨叨,她說你怎麼還沒找對象啊?儘快找個對象好,現實生活中有穩定戀愛關係一點可以減少警察懷疑,不然大齡單身有沒工作生活水平還這麼高容易被人盯上。她還說你是不是你心裡有什麼毛病沒辦法和人建立親密關係啊?我尋思著跟她心理多健全似的,從小殺爸殺媽然後哭我和你們不一樣自己原生家庭多糟糕才乾這行的,搞得跟有誰拿槍指著她讓她殺人似的。又沒水平又愛裝。”
“和殺人對象約會,然後說:啊,愛上他了不想殺人了,殺一個愛一個,一邊說愛他舍不得殺,該交任務的時候和我哭說舍不得,所以我替她殺去了,平時傷春悲秋搞得自己跟殺手文女主似的,後來我意識到她是想公費談戀愛再白嫖我這個勞動力。”
許晨語:“表演性人格……?”
“也許。”
“我上報給頭兒說我單乾就行了用不著副官,頭兒說我團隊精神太差了,我尋思著團隊精神是什麼褒義詞嗎?後來終於把她給殺了,自由了。”
渠螢深呼吸:“算了,心平氣和,指不定我在她心裡才是最值得擔憂的那個,又不愛社交又不找對象的。人生,少和屍體生氣。”
摩天輪達到頂端,天微微暗,湖麵儘收眼底,窗外漂著微微的綠光,許晨語湊近,“螢火蟲?”
九月份了還有螢火蟲嗎?
“嘿嘿,這不是我嗎?”渠螢蹲下身,隔著玻璃點著趴在窗戶上的螢火蟲:“不過這個季節螢火蟲還真是少見呢。”螢火蟲尾部光亮微弱,渠螢看它就像看到死亡:“不過就算是現在還活著,離死期也不遠了。”
“你知道嗎?晨語。”殺手喊著她的名字,杏仁眼一眨,“螢火蟲活不到秋天,螢火蟲的壽命隻有一星期呢。最長的也隻有二十天,也就是說,國慶之前,它肯定會死。”渠螢蹲著,抬起頭望向她,杏仁眼舒緩,露出笑容:“就和你一樣。”
許晨語沉默不語。
對於許晨語的悲慘境遇,渠螢表達出自己的樂觀精神:“蜉蝣朝生暮死呢,比起蜉蝣,螢火蟲活的時間已經夠長了,跟做夢一樣。”
二十天以後,國慶,許晨語被規定了死期。
許晨語發現自己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渠螢在遊樂場轉悠,略顯失望:“我還以為是什麼大型遊樂場,原來是個兒童樂園,最基本的過山車都沒修好。”
遊樂場不遠處是一片湖,由於新近開發,離市區又太過偏僻,鮮少有人來,偏僻的公園裡一眼望去看不到人影,湖邊蘆葦茂盛,野鴨子在遊泳,渠螢半蹲在湖邊石頭上,盯著湖裡的鴨子。
許晨語心不在焉。
渠螢把包放在地上,伸手掏出一把槍,許晨語的視線彙聚在渠螢的手中,玩具槍?還是……而渠螢並未給許晨語僥幸的機會,拔掉保險栓,上膛,對著湖裡的鴨子:砰——
鮮血在湖麵暈染開,鴨子緩緩沉入湖底。
渠螢轉頭對她微微一笑:“想好你的遺願,要知道,時間就是生命。”
許晨語沉默半晌,似乎在渠螢開槍的那一刻,她才意識到這並非是玩笑,眼前的人就是來殺自己的。
可是。
許晨語說:“我發覺我從未主動去尋求過什麼東西,我從未有過渴望。”
“汴梁八景不是你的渴望嗎?”
“我隨口說的,沒想到你會帶我去。”
“中州的美景和美食呢?”
“那明明是你玩的比較開心吧。”
“那確實。”
“所以,你的渴望是什麼?”
這倒問住許晨語了。
渠螢勾起唇角,笑容中總帶著些殘忍的意味:“你還有二十天呢,不急,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