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晨語從未有過什麼渴望。

在學校就一直坐在座位上，除了上廁所完全不走動，像是有鏈子把她拴在了原地。

許晨語記得陳鏈和她說：“一直覺得你不太像個人，像個神仙，不食人間煙火，活的飄飄然，好像這個世界和你沒關係似的。和你認識很久了，卻總覺得還是不了解你。”許晨語想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其實本就空無一物。

隻是被規定了死期之前許晨語想這樣的生活也不壞，毫無障礙，輕輕鬆鬆。

“我還要寫完我的故事。”

正在咬灌湯包子的渠螢：“你的故事？”

“一篇小說。”

“該不會要寫個十年吧？”

“以我的拖延症……”

“不，你清醒一點，你沒有拖延症！”

“……”

渠螢：“給我講講？”

許晨語：“故事的主角叫盧娜，是月亮的意思。盧娜是一個□□頭頭和情人的女兒，母親是外國人，盧娜繼承了母親的綠眼睛。”

“母親死後，盧娜被父親帶回了家，父親和原配有一個女兒，也就是盧娜同父異母的姐姐，妻子並不喜歡丈夫在外的私生女，對盧娜並不好，盧娜也討厭姐姐和姐姐的母親。在一次家庭度假的夜晚，盧娜把姐姐從樓梯上推下，骨節扭動，血淌在地磚上，父親打了盧娜一巴掌後和妻子抱著女兒開車駛去醫院，可不巧的是，車子半路出了問題，他們撞上了一輛大卡車，三人就此喪命。”

“其實也不是巧合，□□內部鬥爭，早就有人想殺了他們，就是終於抓住了機會。”

“盧娜認領了家人的屍骨，舉辦了葬禮，在這之後，盧娜繼承了父親的□□，卻也因為年輕在幫派內鬥中失勢，被家族成員流放。”

“盧娜以另一種麵目重新生活，她告訴彆人父母在外地，他們很恩愛，告訴自己父親很愛她，母親沒有自殺，她也沒有姐姐。盧娜在新的場地積蓄力量準備東山再起，在學校，她遇到了目標□□的孫女，以此人為切口，侵占了目標□□，得到了力量，回到家族複仇。”

渠螢歪頭：“龍王歸來？”

許晨語：“……差不多。”

“6。”

渠螢問：“她是怎麼通過孫女搞到彆人家全部家當的？當了贅婿？”

“……差不多。”

“6。”

渠螢上班的時候反反複複想許晨語給她說的這個故事，目標還沒出現，渠螢發消息給許晨語：“在乾嘛？”

“上課，你呢？”

“在殺人。”渠螢拍了個狙擊槍的照片發給許晨語，“目標還沒有出現不知道乾什麼。”許晨語第一次見到如此場景，點開圖片放大觀看，你能一千五百米爆頭嗎？”

“好家夥我入美軍得了。”

許晨語：“……那摸會兒魚，摸到就是賺到。”

“我又不是拿死工資的。”

“刷會兒視頻。”

“我不允許短視頻損害我的大腦。”

“刷會兒長視頻。”

“都一個樣。”

“看電影。”

“看會兒目標就丟了。”

“看會兒小說。”

“我剛看完豪門贅婿，我在想你的故事，現代人的生活已經很苦了，你再來個苦大仇深的沒人看你知道嗎？不如走爽文路線，淒苦童年，莫欺少年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豪門贅婿，三年之期已到，龍王歸來，再加點搞笑因素更賣座。”

許晨語：“……”

“而且你這小說沒男主啊，不好改編成電影，很難商業化，賺不了錢啊，就算走狗屎運改了，百合也會變成社會主義姐妹情，然後再加個男主出來，小說基本等於毀了。”

許晨語：“……”

渠螢：“我還在想那個倒黴孫女去哪了？□□的孫女有這麼好搞定？”

“這是問題，我還沒想好孫女的結局。”

“孫女絕地反擊複仇？”

“……有可能。”

渠螢殺完人交差，收到了尾款，殺完人隨便在商場逛了逛，櫥窗裡擺著一排排晶瑩剔透的水晶球，裡麵裝著大洋對岸的冬天。

商場裡人影三五成群，戀人，朋友，家人，渠螢從沒有這些，她在想生活是什麼，生活也許就是由很多瑣碎的東西組成的。

渠螢沒有生活，但有錢。

渠螢買了個小電車犒勞自己，又準備吃點好的，可轉了一大圈看到眼花繚亂也不知道吃什麼，這家店一個人都沒有，應該不好吃，那家店人太多了，太吵，走來走去居然就到了許晨語學校門口，看時間許晨語晚上快放學了，便發信息給她：“出來玩嘛？帶你去清園逛逛。”

許晨語本來不想理。

“不回信息三秒內殺了你。”

“……”

許晨語走出校門，拿出手機看渠螢發的定位，卻又無法分辨方位，放下手機，抬眼就看到渠螢依著一輛嶄新的電車。

許晨語走過去：“你的車？”

“新買的。”

“你會帶人嗎？”

“不會，我是個殺手，獨來獨往的，沒人讓我帶，你會嗎？”

“不會。”

“為什麼不會？”

“因為我也沒什麼朋友。”

渠螢：“6。”

渠螢上車，整裝待發：“晚上風大，抱緊我，冷的話可以把手揣我兜裡。”

“帶我沒問題嗎？”

“沒問題，帶人而已，很快就能學會了。”

許晨語扶著渠螢的肩膀上了車，坐穩，手向前伸尋找渠螢的口袋，不小心蹭到柔柔軟軟，渠螢抖了一下，冷嗬一聲，高高在上嘲諷：“色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