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t save her from herself
耳中歌聲撕裂如妖魔,又帶著迷幻的色彩。許晨語看眼底紅色的船順流而下,烏雲後一片朦朧的月亮悄悄移動,一簇煙火在天空中炸開,到了景區煙火表演的時間,許晨語抬眼,看煙火從天墜落,拖著寂然的火光,熄入江河。
天地靜止,煙火消散,人群消散。
許晨語轉身,看到船駛出橋洞,駛向河心一層月光,而紅色的船上,一個女人獨自站在橋頭,籠在月之影下,一簇煙火從她指尖墜落。
那個女人看向她,微笑,一雙眼睛眨著森然的綠光。
許晨語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的時候,船已經從她的視線裡消失了。
許晨語很晚的時候才回家,走路累到撲到床上就睡,醒來時已是深夜,空氣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窗外不知何時開始飄雨。
雨越來越大。
許晨語夢到了媽媽,她想起下午見到的女人,那個穿著綠裙子的女人的溫柔的笑臉,披著被子坐在床上依著窗戶聽雨聲,呼吸輕的化作一片空茫。
所有的神經都像一條蛛絲般的線連接著身體,慢慢地,那線越來越細,越來越淺,嘭的一聲,雨點打在玻璃窗上,
啪——
線斷了。
許晨語猛得站起身,跑到窗前推開窗戶,朝著烏雲密布的天空大聲嘶吼,喊叫泯滅在嘩嘩的雨聲裡,灌入風的窗簾獵獵作響,她的頭發被風吹得淩亂,肩膀被雨打濕。
她鼻尖通紅,眼中溢滿淚水。
轉眼八月末,暑假最後一個星期。
許晨語才驚覺一整個假期都被她浪費過去,她什麼都沒做,作業也沒寫。意識到這一點後許晨語嚇了一跳,連忙從床上蹦起來,扔下了手機,把所有科目的作業摞在書桌上,瘋狂開補。
忙起來的時候,許晨語無暇再吞藥赴死,也沒有精力顧及突然出現在旅行包的刀槍。筆尖在練習冊上刷刷刷刷,摩擦生熱,冒出一陣煙。許晨語睡醒了寫作業,作業寫累了就睡覺,做的夢都是片段,零零星星的像打碎的酒瓶。許晨語睡醒抱著手機在群裡和網友聊天,“扣1墨菲斯降臨我,讓我做個好夢。”
有個叫月月的群友問:“墨菲斯是誰?”
許晨語回複:“是夢神。”
許晨語希望帶有魔力的沙子能灑在她的眼皮,但高中生無暇睡眠,她從床上蹦起來繼續刷刷刷刷寫作業,中午吃完外賣後一陣倦怠,開始思考人生,在群裡問:“我為什麼是個人呢?”
那個叫月月的人回複她:“那你想當什麼?”
許晨語中二之魂燃了起來:“我應該是個神。”
“什麼樣的神?”
“掌握時空的神。”
“想回到過去嗎?”
許晨語否認:“想跨越時空,尋找生命的另一種可能。”
後來群聊就成了私聊,許晨語和這個月月成了網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對方的在線時間很詭異,好像不管什麼時候給她發信息,她都在線。有一次許晨語半夜睡醒,套上白襯衫,紅酒杯裡倒了點可樂喝,可樂搖搖晃晃,忽然想到開心事,給月月發信息,說:“我好像個已故的中產白女。”
對方依然秒回了她,卻說的是自己的事,“我到酒店了。”
許晨語打個問號。
“不過遇上了些麻煩事,無法完整的過來,可能要晚一個月才到,我會派人去找你。”
“你會蘇醒,而我會再見到你。”
許晨語:“?”
第二天號主和她發消息,說:“不好意思被盜號了。”然後她們再也沒有聯係過,許晨語認識不到一星期的網友沒了,還真是奇怪。
開學前幾天陳鏈聯係上她。
“新學期我們還一起吃飯吧!”
許晨語回了個好,陳鏈又說:“那明天下午一起去吃飯吧,吃完飯正好回校上晚自習。”雖說想宅在家直到踩點到校,麵對陳鏈,許晨語還是回了句:“好。”
開學前一天,許晨語睡到下午,在約好的飯店前一刻爬起來了,打開手機,看到陳鏈給她發了好幾條信息。
許晨語回:“我才睡醒。”
陳鏈那邊秒回:“終於睡醒了?”
許晨語:“我馬上到。”
急忙套上衣服,下床收拾了作業洗了把臉,許晨語出門,騎車走向學校,轉向青年路,穿著校服的她學校的學生越來越多,三五成群走向校園,校門口方圓五百米已經開始堵車,許晨語以嫻熟的車技遊走在汽車,三輪車,行人之中,煙火氣漸濃,喧鬨的人群總給她一副虛幻感,直到在約定的餐廳門前看到陳鏈的身影,許晨語才走進了現實。
許晨語在麻辣燙菜品去挑挑揀揀,將透明塑料盆交給了服務員,付了款,和陳鏈一起坐著等餐。陳鏈看著她的眼睛,對她微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的,但想你手機靜音,想著你老熬夜下午可能還沒醒,怕你錯過了,但又覺得你雖然小事不靠譜但答應我的事還沒出過差錯,應該不會忘。”
宅家許久,許晨語一時間似乎忘記了怎麼說話,沉默了會兒,說:“昨晚熬夜,早上七點才睡。”
“沒問題嗎?”
“上課作息就調回來了,身體自己有反應,之前由此看劇看到三點多才睡,五點出頭就是瞬間醒了去上學。”許晨語回憶,“不過很痛苦,沒有做夢,頭暈眼花的,腦子像是泡在墨水裡泡了兩個小時泡壞了。”
取餐號碼響起,兩個人的是連在一起的,陳鏈去端,許晨語去消毒櫃拿了兩個人的筷子和勺子,回到座位的時候,陳鏈已經將她的擺好,許晨語將餐具遞給陳鏈,陳鏈隨口說謝謝,又看向許晨語的碗中,“你吃這麼少?”
才睡醒的許晨語根本就吃不下什麼東西,“少吃點,減肥。”
“你為什麼想減肥?你也不胖啊。”
“不知道,女的都想減肥,你不減嗎?”
陳鏈笑嘻嘻:“沒有,我覺得我的體重剛剛好。”
許晨語掃了眼,得出結論:“確實。”又想到了什麼,問:“哦,你作業寫完沒?”
陳鏈心虛,眼神飄忽:“作業,什麼是作業?”
許晨語無奈,拉開帆布包,示意:“要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