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堇是不願在此刻見到季染。
關於那些隱秘的傷痛,是她不敢在人前提及的。
因為這世上沒有所謂的感同身受。
她也曾經為南南的死歇斯底裡,想要讓那些所謂的長輩承認自己的錯。
如果不是這樣攀比成風的大家族,如果不是他們把自己的麵子看得比南南的命還重,南南也不會走得這麼決絕。
可得到的卻是責怪,家人都怪她心思太重,讓整個家族不和。
甚至連有的朋友都勸她不要太執著,逝去的人已經逝去了,要珍惜活著的人。
一開始她會歇斯底裡的與人分辯,說憑什麼她要放下,她要是放下了,穆南嶺誰還會記得。憑什麼他們能合家歡樂,而她的南南卻要骨枯黃土,無人心疼。
所有的人都覺得她瘋魔了,麵上從不敢觸她的逆鱗,背後卻是一直非議她的精神狀態。
沒人能真正的理解她,漸漸地她不再提及關於南南的事,因為一碰就是痛入骨髓的慘烈。
哪怕是季染,她也不願讓他觸碰。
可心底卻又是希冀有個人能陪著自己,想來大約是她孤寂太久了,也渴望有人溫暖。
所以當門鈴響起的那一瞬,她幾乎是奔著去開了門。
可當看到微微喘著氣的季染,一臉擔憂的看著她時。
她卻又膽怯了,手指扣著門把,倉皇地垂下了眼皮,說不出半句話。
季染低頭看了下她光著的腳,不由皺了下眉,蹲下身從玄關處拿了雙棉拖鞋,抬手握住了穆南堇纖細的腳腕,作勢要給穆南堇穿鞋。
穆南堇卻是被那灼熱乾燥的手心燙得急急往回縮,卻被季染使了巧勁兒,動彈不得。
她一垂眼,瞥見高挺的鼻梁下季染殷紅的唇瓣開開合合,“你身體不好,以後彆光著腳。”
穆南堇卻因為這句話一下沒忍住,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滴滴地砸在了地上,有的還落在了季染手背上。
她的南南也跟她說句話。
季染手頓了下,起身一把將穆南堇拉進了懷抱裡,沉默著讓穆南堇靠著自己哭。
大約是害怕穆南堇哭得背不過氣,圈著穆南堇後背的手還有一下沒一下,溫柔地替她順著氣。
穆南堇哭嗚咽著抽搐,生怕泄露了半分痛苦。
惹得一直沉默著的季染心疼得不知所措地開了口,“阿堇,你要不要喝口水。”
穆南堇嚇得打了個嗝,仰起淚痕錯布的臉,淚眼朦朧地看著季染,“嗯?”
季染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合時宜,但瞧著哭得眼睛紅腫的穆南堇,對穆南堇的心疼壓過了尷尬。
他抬手溫柔地拂去了穆南堇臉上的淚痕,“哭得跟孩子似的,要不咱歇會兒?”
穆南堇心裡的難過散了不少,橫了眼季染,雙手推著季染的胸膛,掙紮從季染的懷裡掙脫了出來,背過身去,抬手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嘴硬道:“誰哭了!”
季染心疼又好笑,知道穆南堇要強,也沒再逗她,隻是牽起了穆南堇的手,坐到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