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獨行

穆南堇覺得自己又一次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

她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有多傷人，她也知道自己是在遷怒。

季染又憑什麼要為她的自私買賬呢？

就像季染的媽媽林紓雲所說，像她這樣的人，怎麼能跟季染在一起。

她害怕了，害怕自己不可控的情緒會在無意中傷害季染。

她更害怕的是，自己無法像從前那樣給季染純粹的感情，對季染給出的愛以回應。

穆南堇不知道這場鬨劇般的婚姻還該不該繼續。

如果悔婚，她該給季染一個什麼樣的交代，又該家裡什麼樣的交代。

在苦想無果後，穆南堇向學校請了一周的假，安排好班上地學生後，她就帶上現金，關了手機，斷了聯係，再次獨自一人踏上了去色達的旅途。

她知道這樣做很瘋狂，也很自私，甚至是極不負責。

不論是誰知道了，都得罵她一句沒良心的自私鬼。

可她現在隻想這麼做，她想在這一刻接受自己最真實的想法——逃避。

她租了輛車，一路開車向川西駛去，沿途的風光很美。

一望無際的草原，皚皚白雪覆蓋著的雪山，藍得很清澈得天空，掠過白雲疾飛的雄鷹，奔馳在草原間的駿馬，恣意而又瀟灑。

讓她的心，在此刻有了片刻的寧靜。

從前，她是追著季染而來，一心掛念著的隻有季染，沿途的景色一掠而過，並未真正的進入她的心間。

爬上觀景台卻看見季染和許微親密無間，越發得沒有心思去欣賞這裡的景色，隻覺得色達也不過如此，她此生都不願再來。

現在她放空了自己，才明白了季染所說的那句“像我這樣的人死了以後是入不了天堂的，隻有在活著的時候來一次色達”到底是什麼意思。

原來他們都在在人世間苦苦掙紮，所求也不過是內心安寧，有人相知。

可越靠近紅房子的地方，穆南堇原本安寧的心就越急促月慌亂。

她下車後，隻背了個帶著氧氣瓶和水的包，隻身沿著階梯，步履艱難地向著最高峰的壇城走去。

時隔多年，她依舊不長進，剛爬了幾百米的階梯，就已經開始呼吸不暢。

可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背著她一步步向上爬了，她趕緊從背包裡拿出氧氣瓶，扶著旁邊的欄杆吸了幾口。

大約是她的臉色太過難看，路過的行人都看了她一眼，有的甚至還上前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穆南堇搖了搖手，對此表示了謝意，待呼吸順暢了些，又開始攀爬。

剛走幾步沒多久，就一陣頭暈目眩，腳下一個不穩，險些踩空。

穆南堇有些難受地等著疼痛的到來，意外的沒有，自己被一個有些麵善的男人從身後給扶住了。

“謝謝啊！”

“真的是你！”

穆南堇還沒來得及想起男人是誰，就被男人驚喜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中氣十足的聲音讓她本就昏沉的腦子有些發懵，她努力地將視線對焦在男人身上，“你是？”

“你忘了？幾年前，我給你和你弟弟照過相呢。”

穆南堇這才想起眼前的人是誰，男人相較幾年老了些，但氣質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書生氣。

沒等穆南堇說話，那人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每年都來，可算是等到你了！”

穆南堇有些疑惑，“等我？為什麼要等我？”

男人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穆南堇，道：“受人之托，要把東西交給你！”

穆南堇心跳漏了一拍，死死地盯著男人，喉頭有些發緊：“是南南嗎？”

男人嗯了一聲，給了穆南堇一個盒子，有些感慨地歎道：“自從色達一彆後的一年，我突然收到了一個包裹，是從你們市裡的一個看守所寄來的。沒有署名，隻有一張照片和一個盒子，還有張便條，說是讓我去色達找你，在色達把這個東西給你。”

“我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但我想，他讓我在色達來找你，而不是直接把東西快遞給你，一定有他的深意。給，穆小姐。”

穆南堇顫抖著手接過了盒子和照片，打開了盒子。

裡麵裝著的是兩份存折，和一封信。

她小心翼翼地拆開了信封，就見那泛黃的紙張上是工整熟悉的筆記。

姐姐：

展信佳！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想你已經開始重新麵對我的死了。我不知道你究竟花了多久的時間才看到這封信，但應該不會短。我既希冀著你能早點走出來，又害怕會被你遺忘。我得承認我是自私的，讓你為我難過了這麼久，請你原諒。

其實你不必自責，也不用覺得虧欠了我。選擇結束生命不是因為我對你們心灰意冷，而是我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每一次病發的時候，全身的細胞甚至骨頭都像是裂開了一樣的疼。

曾經我也想告訴你們事實，可我實在無顏。我從小就不爭氣，讓他們丟儘了臉麵，已經虧欠他們良多，現在還得了治不好的癌症……

我不想看到那些人從一開始的瞧不起到後麵可憐我，我寧願被他們討厭，被他們說我不爭氣，所以我選擇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