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們，我已經儘力在還了，我不欠他們了。

唯一覺得虧欠的人，是你。

你什麼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扛，什麼錯都歸咎於自己。

你肯定會認為是自己不夠關心我，才讓我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姐姐，你要知道，我隻是你的弟弟而已，我不是你的責任。

我做出的決定隻是想自己好過些，我是自私的。

你看，我明知道你會因為我這個自私的決定而難過，我還是那樣做了。

所以你不用自責，好好地愛自己，好好的生活。

這兩份存折一份是給他們的，一份是給你的，就當是提前給你和季染的份子錢了。

這輩子很慶幸跟你是姐弟，如果真的有下輩子的話，這次換我比你早出生，做你的哥哥。

穆南嶺敬上

穆南堇任由淚水模糊了自己雙眼，蹲下身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了起來，大約是哭得太急了，加上高反，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失去了意識。

在完全失去意識前，她隱約聽到季染著急的呼喊。

等再次醒來時，她是在紅房子裡的一個旅館裡，麵上還帶著氧氣罩。

季染麵色憔悴地蹲在床邊，一雙眼緊緊地盯著她。

見她醒來，幾乎是瞬間紅了眼眶，局促的握著穆南堇的手，緊了鬆鬆了緊，想要握緊確認她的溫度還在，又害怕失了力道傷了她。

半晌才囁喏著雙唇，聲音暗啞道：“你醒了嗎？ ”

穆南堇看向季染的目光並沒有多詫異，隻是點點頭沒說話。

季染握著穆南堇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臉上，再也沒忍住濕了眼眶，不停地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阿堇。”

穆南堇頓了下，抬起另一隻手摘了氧氣罩，“季染，你背我上壇城吧。”

季染想也沒想，連聲說著好。

*****

第二天，穆南堇好了很多，季染就背著她一步步地上了壇城。

穆南堇坐在邊上的台階上，看著那些信徒或者遊客虔誠地繞著轉經筒祈禱，她卻沒有過去，放任自己趴在季染的肩膀上，聲音極輕，“其實他說得不對，他要是自私的話，又怎麼會特意安排了這些。”

“說起來，明明他是弟弟，卻一直是像哥哥一樣護著我。”

“可他被病痛折磨的時候，我卻什麼都不知道。他一個人在生死邊緣掙紮，不知道該有多痛。”

穆南堇語無倫次的說著，也不在乎季染有沒有聽，更不奢求季染能懂。

“我知道他是不想人可憐他，也明白他是不願意讓我看著他受病痛折磨而痛苦。他說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讓我不要自責。可我怎麼做得到，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我怎麼能不後悔……”

“季染，你說真的有輪回嗎？我還能再見到他嗎？我好想他……”

穆南堇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漸漸變成了呢喃，“對不起……季染…我會好起來的…你能再等等我嗎？”

季染垂眼看向了眼皮微微顫動，眼尾還帶著淚，趴在他肩頭昏昏欲睡的穆南堇，低頭拿唇輕輕碰了下她微涼的額頭，近乎寵溺地歎息：“阿堇，我們還有一輩子，不要著急，我會一直都在。”

*

回去的途中，穆南堇打開手機，未接電話與語音已經是99+，有老頭子老太太的，也有學生班乾部的，還有許久未聯係的好友。

她隨便點開了老頭子最新的一條語音，“穆南堇，你是要氣死我們才甘心罵？好好的婚事鬨什麼鬨，你不嫌丟人，我還要臉……”

穆南堇神情漠然地按掉了語音，把手機丟在了一邊，閉上了眼睛。

季染扭臉看了眼臉色發白的穆南堇，默默地調高了車裡的溫度。

趕了一路的車終於到了穆南堇家，穆南堇也睡了一路，睜眼就看到季染正要抱她下車。

她登時驚得睡意全無，僵直了身子不敢動彈。

季染也是一愣，尷尬地縮回了自己的手，解釋道：“我是看你太累了……”

“我知道！”穆南堇飛快地說道，“謝謝！”

穆南堇瞥了眼季染，頓了頓又道：“你開了一天的車，今天就彆回去了。”

見季染瞪大了眼睛，半天沒反應，穆南堇紅了臉頰，趕緊找補解釋道：“我睡客房。”

穆南堇又羞又慌的樣子實在可愛，惹得季染忍不住想要親她一口。

但又害怕過於孟浪嚇到她，讓她又縮回自己的殼裡。

他隻能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妄念，替穆南堇圓話，“那就謝謝了！”

穆南堇眼睫輕顫，手裡攥著背包的帶子，極輕地應了聲：“不用謝。”

兩人一道上了樓，本來還曖昧的氣氛在見到守在家門口的老頭子老太太，瞬間冷凝。

“你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為你都忘了你還家，還有個父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