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地步秦歌反而慫了，放慢步子，也不接茬。沈謙和有沒有那癖好他不知道，反正自己是正兒八經的浪裡小白龍，沒了女人會死，就說這兄弟情再絕美，那也和風月二字搭不上邊兒。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梨園，門口的小徒弟伸手要票，沈謙和遞了信物叫他通報一聲，秦歌總算知道他說的門道是什麼了。可小徒弟賊得很，非要僵持著，抹布往腰裡一紮，挺直腰杆兒就是不報。

沈謙和急得滿臉通紅，好話歹話都說儘了，一時間手足無措，秦歌嘖舌，翻開錢包抽了幾張票子塞進小徒弟口袋裡。

“聽話就有錢買糖吃。”

小徒弟二話不說，拿著信物一溜煙兒跑沒影了，背影屁顛屁顛的。秦歌抿著嘴偷笑，心說這顧家班都什麼人啊？這麼小的學徒，連一招一式都還沒學呢就知道坑蒙拐騙了？

片刻過後，是位年長一點的老人家出來接的人，直接就給引到後台去了。穿過鬨騰騰的長廊，也算是瞧見了裝扮各異的角色。顧言爭的房間在廊尾，繞來繞去快把秦歌繞暈了，接著敲門，通報，得允，才能推門進去，班子裡規矩多，讓秦歌有點不自在。

顧言爭尚未妝成，墨色長眉隻化了一半，聽見響動立刻將筆置於桌上，起身迎了過來。秦歌跟在沈謙和身後，越過沈謙和的肩膀，視線落在顧言爭身上，看直了眼。

他是笑著的，巴掌大的小臉塗了個煞白，柳眉鳳目，高挺的鼻梁連著小巧的鼻尖，口脂未塗，淡粉色的唇峰是恰到好處的弧度，皓齒整齊，下頜曲線不寬不窄，頸子看著就軟，鎖骨藏在白色中衣之下，隨著說話的動作時隱時現。

秦歌時常自詡長得比女人還好看，如今見了顧言爭，才知道自己要比他糙上太多。他不曉得唱旦角兒的是否都是如此，反正看到顧言爭的第一眼就難以移開目光了，以至於沈謙和介紹他的時候，他愣了半秒才開口叫人。

“玉爍珠華，秦懷雲。”

除了家世，秦歌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與顧言爭的經曆相比，他就像一張白紙，顯得太過單薄。

顧言爭聽到麵前的人自報家門，愣了一瞬，玉爍珠華，秦氏的珠寶行，他再熟悉不過。至於秦懷雲，他也聽故人提起過，未曾想如今還能見到。顧言爭捏住袖口請人入座，溫上一壺茶，思緒就回到當年了。

“我與你兄長是舊相識。”

秦歌有些震驚，哪個兄長？大哥還是二哥？怎麼沒聽他們提起過？顧言爭掃過他眼底的疑惑，替人斟茶。

“秦懷玉，兒時在北平與他有過一麵之緣，他未與你提起我也是情理之中。”

“哦。”秦歌把那白瓷杯往自己這邊攬了攬，茶水有點熱，水汽纏著指腹，一抹，濕漉漉的。他眉頭一皺，仔細思襯這句話，心底有些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