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仇人不至於,隻是不喜沈敬之……(1 / 2)

表兄有病 三月蜜糖 4006 字 9個月前

回程時,天忽然轉陰,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魏含璋翻身下馬,鬆磐會意,立時停下馬車,待他挑簾進去後,這才緩緩揚鞭。

甫一進車他隻是待在門口,低頭拂去身上的雨珠,才往裡挪了挪,然還是覺得自己身上帶冷意,挪到斜對麵時停住。

蕭含玉倒了盞熱茶,又要把蓋在膝上的毯子拿給他。

魏含璋擺手:“你蓋好,仔細著涼。”

蕭含玉便歪在軟枕上繼續看書,翻了幾頁,總覺得魏含璋在打量自己,便悄悄抬起眼睫,果然與他對上視線。

“哥哥緣何這般盯著我看?”

她合了書,坐正身子。

魏含璋笑:“你和沈敬之不是說過話麼?”

蕭含玉在他進來時便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問,今日她和沈敬之各自裝的陌生,卻渾然忘了親口告訴過魏含璋,曾在王家為沈敬之指過路。

於情於理,他們都不該是毫不相識的模樣。

蕭含玉疑惑地看著魏含璋,像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少頃緩緩開口:“原來是他呀,我竟沒有認出來。”

魏含璋不動聲色,試圖從她的眼睛裡看出端倪,但她忽然低頭,把書放在案上後托起腮來,像是根本沒放在心上一般,呢喃道:“哥哥是不是不喜歡他?”

蕭含玉捕捉到兩人寒暄時的暗流湧動,不是尋常的官場應付,細細聽來更像針鋒相對。

即便魏含璋嚴苛,但沈敬之畢竟初入官場,雖不至於恭敬,至少該是客氣。可沈敬之沒有,非但沒有,還很是桀驁地接駁魏含璋每一句話,句句意有所指。

此二人定有矛盾,那矛盾的根源會是什麼。

蕭含玉托著腮,歪過腦袋笑盈盈看向魏含璋,“看來哥哥不是不喜歡他,而是很討厭他,對不對?”

魏含璋抿唇:“怎麼瞧出來的?”

“直覺。”

“直覺?”

蕭含玉點頭:“哥哥看他的眼神很銳利,像看仇人。”

魏含璋忍不住笑:“仇人倒不至於,隻是不喜沈敬之為人。”

馬車顛簸,蕭含玉也從魏含璋的隻字片語中了解了原委。

沈敬之得中探花後入翰林,忽然對貪墨案橫插一腳,不僅參與了案件調查,更是站在魏含璋等人的對立麵,將矛頭對準工部,雖曾與之暗示,但他置之不理,大有將工部尤其是魏含璋前上峰任靖琪拉下水的架勢。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這把火燒的匪夷所思,然又令魏含璋生出警覺懷疑。

蕭含玉常去書房,聽課有之,臨帖有之。同僚到訪她來不及離開,魏含璋會用屏風隔開一方天地,她在內堂繼續讀書,他們在外堂議論朝事,故而蕭含玉對朝務並非一概不知。

“哥哥疑心他被懷王拉攏?”

魏含璋沒有點頭,但亦沒有否認。

懷王是當今陛下庶弟,其母曾是先帝寵妃,後因挾邪媚道被賜死在掖庭獄中。自此後年幼的懷王離京赴封地,一待便是二十多年,直到前年太後病篤之際將其召回,懷王留京已有兩年半。

關於太後謀害先帝寵妃的流言,亦是從兩年前開始外傳。

當今陛下性情仁厚,任流言四起,對懷王始終留有餘地,不肯追究。

久而久之,懷王一黨漸成氣候。

年初時,蕭含玉隨姨母顧氏出門拜年,還聽旁人竊竊私語,道陛下和儲君都非長壽之相,陛下子嗣單薄,恐日後皇位會落到懷王一脈。

可見流言甚囂塵上,民心猜測眾多。

蕭含玉捏著書頁,眉心微微蹙攏:“懷王會拉攏一個無權無勢的探花郎嗎?”

魏含璋:“狼子野心,貪婪不止,又何況螻蟻之輩。”

“懷王真的有心謀逆?”蕭含玉聲音壓得很低,隻他們兄妹二人才能聽見。

外麵雨漸大,細如牛毛下成了黃豆大小,擊打著車篷發出噠噠的響動。

車簾被風吹開,挾著雨點落在蕭含玉腮頰,她正要往裡避,魏含璋伸手過去,大掌摁住簾沿,極其自然地挪座在她身側。

他身高臂長,坐下來時猶如小山,擋住風雨的同時也斂去大半光亮。

蕭含玉心中忐忑,對他此時的體貼根本無暇道謝,她滿腦子全是沈敬之,全是懷王,她所托付的郎君居然會有如此心思,竟想另尋新主?

那他與自己的相遇,豈不是從開始便皆為算計?

蕭含玉覺得渾身發涼,為著孤注一擲的交托,被欺騙隱瞞的羞惱,更為著往後無法把控的局麵,她覺得自己在打哆嗦。

魏含璋握她的手。

蕭含玉如受驚般避開,抬起頭,眸光顫動。

魏含璋擰眉,趁她怔愣的光景再度握住她的手,手心濕漉漉的,手指纖細冰涼,他靠近,抬手用手背觸她額頭。

“冷嗎?”他問,雙手把她的小手攏在掌中,輕輕搓了搓,舉到唇邊哈了口氣,隔著這樣近,蕭含玉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清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