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蕭太後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之後的日子不僅沈玠沒鬆口,京城裡還起了謠言,說皇家不守信用,背信棄義,和顧府的一紙婚書說廢就廢,氣得蕭太後這回是真的一連病了好幾天。
為平息謠言,皇家隻得擬旨宣布賜婚臨淄王和前任四川巡撫嫡女,命二人擇日完婚。
大婚當日。沈玠一身緋紅直裰婚服,腰間束著同色金絲雲紋帶,墨發束起以鑲碧金冠固定著,整個人也一改往日的儒雅溫和,一杯杯酒入喉腸,更添了些少年的風流意氣,英俊的麵容光彩煥發,出塵逸朗。
紅燭搖曳的新房內,顧幼安忐忑不安地坐在繡著紅豔牡丹的絲綢被麵上,纖細的手指不安地撫摸著背麵。房間裡靜的出奇,遠遠能聽見宴客廳王府貴客觥籌交錯之聲。
待到沈玠應付完賓客,已是亥時。素來嚴謹自持的他因興致高而多喝了幾杯,此刻臉頰微微有些泛紅。他緩步走到正房門前站定,心跳忽然加速,深吸了一口氣,伸出修長的手指推開了房門。
顧幼安因為在屋裡待得無聊忍不住掀了蓋頭在房裡四處閒逛,聽見門外的動靜,趕忙跑到床前蓋上紅蓋頭。
沈玠看見了一個驚慌失措的小人的背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慢慢走到房內,坐在了顧幼安身旁。
“見我你跑什麼?”沈玠隔著紅布眼含春水般笑著問她。
“我......妾身一時無聊,才壞了規矩,還請王爺恕罪。”紅布下麵的人兒小聲低吟道。
沈玠靠近了些,溫柔地握住她的手,“是我不好,和客人應酬了太久冷落了你。這裡是你的王府,以後不必如此拘束。”
顧幼安依稀可以聞見身側之人身上所散發出的清冽的酒氣,不由得微微皺了眉。
沈玠輕輕掀起了新婦頭上的紅方巾。顧幼安頭戴鳳冠,一襲孔雀流霞大紅嫁衣,外罩著極柔極薄的緋色蛟紗,攔腰束以流雲紗蘇繡鳳凰腰帶,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臉頰施以薄粉,麵若桃腮,螓首蛾眉,朱唇微啟,如水波流轉的皓目略帶著些淡淡的哀傷,就像是風雨中任人采擷的柔弱的花兒,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絕世容顏在搖曳燭光的映襯下看的他呼吸一滯,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
“幼安......”沈玠聲音暗啞地低低喚了一聲,喉結滾動了一下,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她靠近。
顧幼安耳畔的呼吸愈加熾熱,近得可以清晰地聽見彼此的心跳,呼吸纏繞之間亦有酒氣蔓延,就在二人的雙唇要觸碰之際,顧幼安下意識地偏過了頭,輕柔的一吻落在了她紅得發燙的麵頰上,沈玠的唇瓣柔軟又帶有絲絲涼意,驚得向後一靠。
沈玠動作一滯,眸底迅速閃過一絲黯然的情愫,轉瞬仿佛徹底清醒了一般,又恢複了往日溫潤有禮的模樣。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一定要娶你?”沈玠苦笑著問道。
顧幼安點頭如搗蒜。
看著顧幼安茫然的眼神,沈玠心中有些失落,但想到已經派衛欒去將那玉佩贖回,不日便可告訴她真相,心中遂稍稍寬慰,微歎了氣道:“坊間有傳言四川巡撫早年出使西域時,曾救下一名異族人,那名年輕男子為表感激,曾取下一枚血玉扳指相贈,說若是日後如有需要,儘可憑這此物去找他。”
沈玠瞥了顧幼安已全然沒了血色的臉,繼續道:“那男子就是後來手握數十萬兵馬的突厥大將——阿史那罕。”沈玠握住她冰涼的手,惋惜道:“本王懷疑天教就是衝著顧府上那東西去的。”
顧幼安張口想要辯駁什麼,沈玠卻繼續道:“幼安,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了,你也不必瞞我,眼下,隻有臨淄王府能夠護得住你。”
顧幼安抬眼望向沈玠,目光有些尖銳,“那殿下娶我是否也彆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