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忿忿的，碎劉海上個星期才修理完，朵芝能看清他濃密的眉和漂亮的眼。

似乎在這樣袒露雙眼的對視中，她讀懂了一點他的情緒。

所以她笑眯眯的，告訴他：“你要是這麼警惕我的話，不如嚴防死守地盯著我唄，我沒意見。”

陳牧允的嘴唇繃成一條冷清的線，數學題被壓在胳膊肘下，草稿紙上寫滿了他嫌煩的演算步驟。

他從小獨來獨往，不喜歡人多。

朵芝表麵上和他一樣，但不一樣的是，她比他向往熱鬨。

無論是那個叫趙一煒的男生的陪伴，還是父母的聲聲叮囑，又或者是炎熱的夏天，她受不了無聊三天兩頭跑來家，輕輕鬆鬆融於他的家。

沉悶的日子，她總在尋找樂趣，而一旦脫離熟悉的人，她又會局促不安。

陳牧允掃了一眼這群人。

伍菁菁、徐菡、葉郡。

算了，這一堆人，還沒他跟她熟呢。

“陳牧允？”朵芝小聲喊他的名字。

他微微低頭，道：“知道了，你到時候發消息給我吧。”

朵芝剛要開心，又說：“我們好像還沒加微信……”

陳牧允一愣，想到自己的微信名早就被改成了“老陳裁縫”，起初是因為老陳不太會玩微信，哥哥又太忙，於是他來經營店鋪的訂單。

他朋友少，私人微信也不加人，這樣沒什麼不妥。

可是……

“要不我們加個微信？”朵芝主動提起。

“不用，到時候你來我家，直接和我說時間地點就行了。”陳牧允不太想解釋太多，還不如保持現狀。

這種被拒絕加聯係方式的情況，讓朵芝有一點不開心。她稍微嘟囔：“我還要跑一趟啊。”

誰知陳牧允反問：“你不是要幫我看店嗎？”

“……”

好吧，差點忘記這個了。

這邊陳牧允同意了，伍菁菁不由得悄悄給朵芝豎大拇指。

能融化這位冰山大帥哥，除了朵芝也沒誰了。

“行了，先準備月考吧。”徐菡看他們一副鬆懈的模樣，優等生對考試的敬畏之心可不能丟。

果然，伍菁菁一聽這個，撇嘴泄氣道：“能不能給我一個快進鍵，跳過這幾天啊。”

徐菡：“你閉上眼睛。”

伍菁菁照做。

徐菡一巴掌拍她腦袋上，毫不留情：“趕緊學習，彆做白日夢了。”

朵芝看著她倆的互動，忍俊不禁。

陳牧允把數學習題冊擺在她麵前，阻擋她的視線，問：“還有閒工夫笑彆人，你知道你錯了幾道題嗎？”

朵芝：“……”

敲定完出去玩的日子，月考很快如約而至。

高一的月考比較人性化，考完放假，高二和高三則是收假回來考試。

因此朵芝和趙一煒的考試時間不一樣，也給了這人泥鰍一般的滑頭勁，三天兩頭就來高一送溫暖。

徐菡要複習，沒心思搭理他，趙一煒也不纏著她，轉頭找朵芝說話：“牛奶喝不喝？”

朵芝有一種撿人家剩下的屈辱感，當即拒絕：“不要。”

趙一煒解釋：“我買了兩瓶的。”

重色輕友的家夥，朵芝心裡暗罵他，這一個月她已經做了好幾次工具人了，說什麼也不要這份“嗟來之食”。

眼看著周圍人投來的目光越來越多，朵芝想也不想就趕他走：“彆出來丟人現眼了行不行？”

趙一煒滿臉不讚同：“我這帥臉叫丟人現眼？”

朵芝不想和他爭辯這個無聊的問題，趙一煒看她往回走，正要把牛奶塞給她，下一秒一隻長手擋住了那瓶牛奶。

雙方都有些來不及反應，手的主人已經開了口，比懷裡揣的冰泉水還要涼：“我給她買了。”

趙一煒看清了這小子，再次被他整笑：“你跟我杠上了是吧？”

陳牧允剛剛踢完球，白皙的皮膚有一層薄汗，透露出粉色的光澤。

而他的眼睛裡分明帶著不屑，一絲委婉的笑意都不給。

“嗯，怎樣？”

朵芝驚覺，這倆人怎麼又開始了？

她立馬擋在陳牧允麵前，把嘴裡罵罵咧咧的趙一煒往外推：“我們明天就要考試了，大哥你彆鬨了。”

“媽的老子第一次見到這麼欠揍的人。”

對於趙一煒的評價，陳牧允顯然沒放心上，他自若地走進教室，伍菁菁的嘴巴張成O型，拉著徐菡觀戰。

顯然，這場鬨劇很快製止。

朵芝回到座位，看了一眼陳牧允，欲言又止。

是不是她記錯了？

陳牧允不像是會插手這種事的人。

最近怎麼越來越頻繁了？

“看我乾什麼？”他自然是注意到了朵芝的目光，從抽屜裡拿出一瓶牛奶遞給她。

“誒？”朵芝接到牛奶有些不知所措。

陳牧允比劃了一下她的身高，嘲笑道：“長高點吧，課間操都看不見你人影了。”

“……”

好想把牛奶擠他臉上啊。

朵芝憋屈地轉過頭，似乎也為這件事而煩惱。

她發育晚，一米五二的身高，課間操被安排在女生堆裡第一個。

荔市位於南方，小個子女生很多，其實班上也有一兩個比朵芝矮的女生，但她看起來瘦弱嬌小，很自然地被體育老師放在了隊伍的前列。

晚自習下課，徐菡組織同學搬書，為考場騰出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