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月底,離著除夕僅剩兩天,陵水小鎮,過年氣息持續高熱不退,春聯、福字、窗花,小鎮街上各種擺攤吆喝,洋溢著喜慶之氣,氛圍直接“拉滿”。
格鬥術訓練館,下午將要閉館,臨放假前,基本沒人,一個半小時的訓練林禮的運動服都濕透了,在更衣室裡換好衣服出來。
臨走前,前台小姑娘笑吟吟喊她,伸出攥著的手,張開,一顆檸檬薄荷糖躺在手心裡,“請你吃糖。”
她對這個女孩子記憶尤其深刻,這大半年來的少了,以前總來,總之,比她能打的沒她漂亮,比她漂亮的,額……目前還沒看到比她漂亮的。
嗚嗚嗚,這皮膚是真實存在的嗎,簡直素顏吊打啊,剛出過汗的臉蛋,白裡透紅,想rua,想摸啊、捏啊、揉啊、搓啊,就隻敢想想啊。
這女孩的眼睛如一汪深潭那樣陰冷沉鬱,濃烈化不開。
拿過糖,林禮從書包裡拿出一瓶氣泡水,放前台桌上,“請你喝水。”
“好哦,謝謝你,新年快樂呀。”
前台小姑娘抱著那瓶碳酸飲料,是梅子多多味的,她超愛這款的。看著林禮戴好口罩,邊走邊調整口罩的邊沿,心想以前還有一個女孩陪著她過來訓練時,好像還沒這麼冷,不知道是不是兩個小女孩兒鬨彆扭了,才心情不好的吧。
空氣裡飄著細細冰絲,林禮裹挾著冷風習習一路行走著,戴著耳機聽歌,天寒,但路人絡繹不絕,過年的熱鬨在大街上尤為顯現。
“小寶,媽媽很為你驕傲,不隻是因為你考了第一,更因為你剛才幫助比你小的迷路小弟弟找到自己的媽媽,你真的超棒的。”
“我也覺得我好棒,可是媽媽,我的零花錢給小弟弟買糖糖了,沒錢買公主裙了。”
“ 媽媽給你買,媽媽跟你一起穿公主裙好嗎?”
“哦耶,我想跟媽媽一起穿公主裙!”
“謝謝寶貝,讓我跟你穿公主裙。”
一大一小的母女兩說說笑笑,開心地拐進商場裡。
隔著耳機,隔著高潮迭起的歌聲,對話依舊無可躲藏地精準投入耳朵裡。
八分鐘,無痕圖書咖啡館,林禮點了兩杯熱美式。
在靠窗的座位,拿出平板,幾張卷子和一本錯題集,將一杯熱美式放在對麵,拿起另一杯飲了兩口,唇色漸漸紅潤。
最後拿出裝了些紅土的迷你玻璃瓶,擺桌上,抬眼可及處。
拔了耳機線,筆尖在卷麵行走。
近來持續的大降溫,她穿著件羊羔拚接黑皮外套,窗外日光斜斜地照射進來,光像會跳舞的小精靈就這樣浮躍在她周身,映著一層金色光圈。
方佳茵和她媽買完東西準備回家,在等綠燈時,抬頭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方媽仰頭注視了十來秒,問:“那是小禮嗎?”
“嗯。”方佳茵應了一聲,看著紅燈下跳躍的數字,又看到林禮對麵放了一杯飲料,對麵座椅空蕩蕩。
如果沒有意外那位置應該坐著的是,那個她覺得美好得世間萬物就該為她發光發熱的趙爾安啊。
“要去……打下招呼嗎?”方媽猶豫著問出口,方佳茵搖搖頭。
“哎,怪我,不然你們關係也不會這樣……”聽出了一絲哽咽,方媽手臂被挽住,綠燈了,方佳茵攬她媽過了馬路,沒有再說什麼。
走到書店外的路上,發現店外的地麵停車處,停著輛路虎,挺顯 ,但車的主人更惹眼。高,絕對是人群顯眼必備條件,目測一八五往上估計還得有,身段挺拔。
——竟然是徐之宴。
他抬腕看了眼時間,手腕上的運動手表隨著感應屏亮起。
方佳茵邊走邊納悶地回頭看了眼,徐之宴駐足凝視著一個方向,她跟隨他的視線望去——
在刷刷刷做題的林禮,這時好像完成了卷子,懶懶地掏出手機。
似乎有個答案要破土而出。
天空漸漸開始起小雪,從稀稀疏疏到密密麻麻,不到半小時。徐之宴伸出手背貼在車窗,一股冰冷鑽膚而入,良久,收回手,邁向書店方向。
眼見天灰蒙蒙,雪下越大,方媽拉著女兒加快腳步,方佳茵回頭瞄了一眼,想了想,掏出手機,快拍了一張。
而埋頭苦讀兩小時的林禮,邊一手握在脖頸後,左右轉轉脖子進行舒展,邊戴耳機放音樂。侵入耳膜是Céline Dion的《come to me》,半首歌的時間不到,拇指指腹略微一頓,一劃,切了歌。
感到一種渴,如渴在喉,又仰頭灌了幾口咖啡,並未止渴。
打開企鵝app,即使是寒假,各科老師忙著整理材料上傳群文件,加重課業量,
群消息99+,幾乎都是學生們蓋樓式的叫苦不迭:被作業壓死了,鴨梨山大。
林禮從群文件下載了最新的六份資料,word文檔,共計2.3M大小,可以想見內容得多冗長沉重。
在消息頁麵繼續看,梁凱給她發了十幾條消息,她剝開糖,檸檬的酸夾著薄荷的清香在嘴裡散開。
甜。
點開聊天框,“哢擦”——咬碎糖,成兩瓣。
杭林一中的口角生風之速快如旋風,如果那些學生對待學習有這份熱度,一中今年的重本率能提高不少。
老楊也發消息,說安心,學校會積極處理,並附上類似“流言蜚語無法摧倒心智堅強之人”的一大鍋心靈雞湯。
碎糖被抵到後槽牙,喝了一口咖啡,混合起來的味道,妙不可言,苦中有澀有酸,細細再品再嘗,才有一絲絲綿甜溢出舌尖。
同一時刻,桌的一角被人用指骨節叩了叩,傳來的聲音溫潤有禮,“學妹,好巧。”
徐之宴坐到林禮對麵,莞爾道:“有研究表明,人類在長時間學習完,應該找人聊聊,這樣解壓又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