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雙手交扣置放在桌麵，專門被凍得通紅的手背就這麼不著痕跡地露出來。

拿手機，展示屏幕，她倦眯著眼看，像是什麼人的成績分析，看著很能唬人。

他注視著，觀察她是否接收完這頁麵信息，繼而劃拉了下一頁，一共七張圖。

是她的成績分析和補課方案，有條有理的，還做了思維導圖。

有意思。

徐之宴按了熄屏，身體前傾了些，目光炯炯地看她。

“你想上南裡大學。”肯定句，抓重點。

“你現在的成績，考上的概率，我計算在最後一張圖裡，你看到了。還有半年你想突飛猛進，一舉拿下南大嗎？”疑問句，賣弄噱頭。

“市高考狀元，不會砸自己的招牌，我超厲害的!”感歎句 ，不要臉。

人漸漸開始多了，店裡空氣仿佛也有了流動感。

“你有微博嗎？”聽了徐之宴這一段後，林禮換了一個風馬牛不相關的問題。

徐之宴雙手疊著撐在下巴，點頭。

“借我使使。”

沒說二話，解了鎖，遞給她。

……

三分鐘後，林禮還過去，亮著屏，顯示在一個博主：杭林一中八卦所，主頁，最上麵置頂微博。

九張圖，敘述著她在陵水中學目無校規，染發乾架，逃課等被拍的，所以說人長得惹眼，到處被拍。

徐之宴就看了一眼，關了手機抄兜。

這一眼，林禮就懂了，嘴裡的糖化得差不多了，舌尖一撥動，勻了甜味，問：“怎麼樣？”

“挺精彩的，你喜歡染發？”他透露著一種這事很有意思的勁頭，看她一頭微卷黑發，正柔柔垂肩後。

“對，有圖有真相，染發抽煙，乾架逃課我樣樣通。”林禮隨意地撥了一把頭發，往椅背靠。

用一種懶洋洋，不屑一顧的姿態告訴對方，自己是糟糕透頂的爛泥。

隻笑，桃花眼瀲灩，徐之宴抽出壓平板下的卷子，飛速閱卷，夾了根筆，用一臉“這種題你都能做錯”，自帶表情包地，給了她講了整整四十五分鐘的錯題解析。

講解中不乏有“夠菜”，“年輕人要動腦子”，“同一坑踩兩次，人才”等語句，從徐之宴口中溫柔又賤嗖嗖地冒出來。

他字寫得好看，思路清晰，腦子正在消化那些知識點，她抽不開空懟。

一套卷子講完，徐之宴自在轉著筆，說出的話很蠱惑人：“跟著我的節奏，帶你一路高光。”

終於消化完，嘴裡的糖也融化了，她回：“怎麼聽著有種帶我狼狽為奸的感覺。”

“狼狽為奸也好，一路高光也罷，最終目標是南大。”徐之宴繼續不急不慢地一本正經的論調，又加了一句，“想不想上南大。”

想不想。

想。

她指尖在玻璃瓶沿來回摩挲，“這麼感興趣？”

徐之宴視線落在那管玻璃瓶上，裡麵就隻裝了一些土。

“超感興趣的。”

對你。

兩人相視中，目光灼燒感，但誰也沒回避。

好似漫長如有一個世紀，但實際隻過了十秒，徐之宴“哢”一記，指紋解鎖，在手機屏幕點擊。

同一秒裡，林禮的微信界麵收到一條新的朋友驗證。

在雙方心照不宣地達成互為滿意的協議時，徐之宴點的下午茶到了。

都是陵水特色，櫻花凍，焦糖燉奶，提子奶酥，流心撻，生煎脆餃。

美其名曰學習完的加餐有助於促進知識吸收。

而且很巧，像為她胃口量身定做的。

林禮撐臉，咬了口撻，一□□漿，超濃鬱，味蕾直接被滿足。

控糖讓她隻吃了一個就停了。

徐之宴胃口不錯，優雅從容地進食。

轉頭透過落地窗看過去，鵝絨白雪，漫天撒野，又是那對母女，小小一人兒牽住她媽媽的手，小短腿蹦蹦躂躂在前頭小跑著，帶著他媽媽跑進來避雪。

喉嚨間又有那種渴意滋長。

準備回頭時候，看到一輛白色寶馬停靠對側路邊，後座車門打開，一人身著藏青色唐裝，拄著黃花梨龍頭手杖，緩緩上車。

林禮蹭的一下，扒拉桌子上的東西進書包，撂了一句：“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