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新開了一家糕鋪,秘製甜餡兒的繡球餅風靡滿城,貴婦小姐們對之趨之若鶩,老板每日忙得不亦說乎。
暮色已落,華燈初上,男人一身閒適的暗紅玄袍,身披黑氅,玉樹臨風,質比清月,堪堪的立在那兒,引的附近馬車中的小姐紛紛掀簾眺望,更引的一同排隊的丫鬟紅臉偷看。
買了糕點之後,胥雲則並未離去,而是斜倚在旁,似在等人。
這更引的排隊的婦人丫鬟們躁動。
打馬剛到的薛宿嚴瞥了一眼引起鋪前躁動的胥雲則,下馬徑直走到了鋪子門口:“來取之前定的繡球餅。”
“兄長見諒。”胥雲則攔在了薛宿嚴麵前,“這裡麵的繡球餅,小弟全包了。”
薛宿嚴蹙眉不耐。
胥雲則唇角微勾,眸中清淡:“提前跟兄長打個招呼,小弟無甚興趣,奪人之好勉強算一項。”
“無聊!”薛宿嚴不理會,寒臉離去。
胥雲則看著薛宿嚴離去的方向,唇角弧度微諷:“還真是用情至深。”
風塵仆仆歸京,侯府的團圓飯都不吃,就往柳院去。那女人除了姿色,有甚過人之處?
勾人的邪術過人?
胥雲則收斂笑意站直了身子,丟了一荷包銀子,吩咐老板:“送去綠滿軒。”
老板趕忙應下:“是是是,大人慢走。”
......
胥雲則剛進霖院,向九就狗腿的迎了上來,笑眯眯的將擴大的霖院介紹給胥雲則:
“姑娘本事比良工有過之無不及,這都是按照姑娘意思改動的,等到開春添些花木,可修四季美景,妙極。”
胥雲則逡巡一眼:“倒真把這裡當家了。”
向九訕訕,摸不透胥雲則對寧召到底什麼態度。
他將胥雲則引入了書房,然後端著袖子快步到了後院東廚:“爺來霖院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炸的寧召主仆手忙腳亂。隻聽廚房一陣乒乓響,最後寧召慌忙應了聲:“知道了。”
“爺瞧著沒用飯。”向九伸頭往廚房看了看,“有啥奴才能端過去的不?”他明目張膽來廚房通風報信,總不能空手回。
“有有有。”平姑抄起了剛出鍋的餡餅兒,切好擺在了盤中,然後放入提籃,拿出給了向九,“多謝。”
向九趕忙接過:“辛苦姑姑了。”
“應該的,應該的。”
送走了向九,平姑關上廚房門,灼灼的盯著寧召:“小姐!”那個‘醜凶大漢’來了!
寧召看著平姑緊張的模樣,卷起了梨渦淺笑:“我去換身衣裳。”
“小姐。”平姑欲言又止,眼角餘光忽的瞥見了擱在桌上的尖刀。
北風穿縫入屋,屋中燈苗忽的搖擺起來。
主仆二人相對而立,默契不言,一個心中不斷暗示自己不要退縮,另一個已經起了行凶歹意。
靜默片刻,兩人各懷心思,齊衝對方輕鬆一笑。
平姑打開門,主仆二人剛出東廚門,忽見向九又笑容滿麵跑來。走近後,他捧出油紙包:
“姑娘,爺給您帶了眼下帝京城最受貴女們歡迎的繡球餅,可難買了。”
寧召看向了油紙包。
向九笑著補充:“聽南七說,爺自個兒親自排隊買的。”感謝南七背鍋,他瞎猜的。
寧召詫異,抬手接過:“多謝大人惦記。”
向九又叮囑:“爺在書房,勞煩姑姑整兩個拿手菜。”說罷,樂可可的跑去了前院。
平姑看了看寧召手中的繡球餅,又看向了寧召,卻見寧召盯著前院的方向喃喃:
“有些惹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事情,不知為什麼,真到麵對的時候,忽的平靜了。”
不到半個時辰,寧召提著食藍,立在了書房門口。
頓了一下,她抬手理了理衣裳,扶了扶發髻,敲門而入。
書房格局比寧召想象的完美。有軸畫,有爐香,還有一架藏書通古今。案幾之上,有山石,有筆墨,還有暗香迎迎折梅枝。窗邊封了一架古琴。那人眼下立在書案前,似在認真描帖。
寧召放下食藍,瞧胥雲則沒有用飯的意思,深吸一口氣,主動迎步上前,走到了胥雲則的身邊,自覺的提袖研墨,做著她認為的,分內之事。
胥雲則本不在意她進來,在他的認知裡,她應該會杵在那兒。直至她蓮步靠近,紅袖添香,方停筆看過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頓時讓寧召渾身不自在。臉上熏紅延至耳朵,她研墨的胳膊都僵硬了許多。
“不添水,你乾磨著不累。”
寧召方發覺硯台中沒水。她尷尬不已,抬手要添水,卻見胥雲則放下筆,道了句:“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