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濤三人端著吃食來到前院時,那些剩下的流匪都已經都聚集在這裡了。
原來種著花草的前院,現在被搞得烏煙瘴氣。
院子裡的草木都被鏟走,升起了四個火堆,每個火堆邊都或蹲或坐了十來個人,個個臉上帶笑相互說著話。
王武帶著大胡子等六人坐在正堂升起的火堆邊,他還是倚坐在正中圈椅上,大胡子坐在王武右手位置,其餘人分彆坐在他兩邊,幾人手上都端了碗渾酒。
大胡子小口抿著,眯起眼睛露出飄飄欲仙的表情讚歎道:“這好幾天沒嘗著味兒了,想的很啊!哪裡想到這院子下麵還埋著一壇酒呢?”
王武左手邊的人接話道:“可不是,要不是鏟了那些勞什子的花草,這酒不就埋沒了?可惜了可惜了!”
幾人又說著話抿了幾口酒,其中一個有些不耐煩地說:“這王癩子怎麼回事?不是說要給武哥整個全牛宴嗎?這時辰了還沒好?沒奈何的讓武哥喝寡酒啊!”
說完放下碗站起身出了堂屋站在簷下朝後院張望,正好望見廚房的三人端了大盆吃食過來,一路冒著熱氣散發著勾人的油膩肉香。
牛油煸炒過的牛肉那炸裂的香味讓篝火邊的人也聞著了,個個都站起身來,幾十個腦袋望著來人的方向,但他們也不敢湧上去搶,王武幾人還在堂上坐著呢!
那站在屋簷下張望的人喊了聲:“來了!肉來了!”幾步跑上去接過一盆炒牛肉。
後麵跟著跑出來的另一個也端了盆用來烤的生牛肉轉頭就走,頭都沒回嘴裡朝那三人說:“武哥說了,那些都先分給其他兄弟!”
三人這才下了屋簷把肉交給湧上來的人群,嘴裡還儘責地囑咐:“武哥讓兄弟們先吃著,廚房還有呢!時間也緊,王癩子說那生牛肉直接烤著吃吧!彆搶都有,我們再去弄幾盆來!你們先吃著!”
分了肉,三人又去了正堂王武那兒邀功。
梁義彎著腰笑得一臉獻媚:“武哥吃著可好?哎,這村裡窮的也沒個佐料,大哥們先將就著吃!王癩子還燉了三鍋牛骨湯,給兄弟們暖暖身子,等會兒就提上來!”
王武瞧著三人嘴裡說著奉承話,又暗暗給王癩子和自己邀功,心下覺得好笑,臉上卻是不顯:“想不到你們幾個手藝可以啊!沒佐料都能做出宴來,不錯啊!你們也去吃點吧,辛苦你們幾個了!”說完端起酒小抿一口。
張濤心思最靈活,看著王武也沒其他話說了,對著正堂坐著的幾人賠著笑拉了另兩個出了正堂,留王武、大胡子六人在那兒喝酒吃肉、說說笑笑好不快活。
梁義扯回自己被拉住的袖子,不滿說:“哎,你拉我做什麼!我還沒說上話呢?”
張濤見離正堂遠了,小聲對著兩人告誡:“沒見著那幾人都不把咱當回事嗎?再多囉嗦小心‘適得其反’!”說完朝著後院就走,也不管身後兩個滿臉不解。
“啥反?哎,他啥意思啊!”梁義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張四。
“好像是說,說得多了,彆人聽的不耐煩?”張四摳著頭不確定地回他。
梁義兩人跟在張濤身後又回了後院,邊走邊念叨:“哎,我嘴笨不會說好話,該叫王癩子來的,他那嘴生得好!他要是去武哥麵前多說幾句,肯定能得些好處!”說完,自個兒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好像這樣就能把剛才沒發揮好的語言,重新拍回嘴裡。
“行了,你剛才說的挺好!王癩子誠心給咱們出風頭的機會,咱們領這個情!先去抬肉吧,等會兒也讓王癩子去前院一趟。”張四老神在在揣著兩手在胸前。
三人到了廚房朝著裡麵的王癩子喊了一聲:“肉都吃上了,我們先去抬肉,等會兒你也去前院露露臉!”
“好嘞!快去快回!”王癩子往正燉著的牛骨湯裡每鍋放了一點桂皮,是這廚房裡僅有的一點佐料。
他心想:“剛好用來燉湯!”
三人拉開虛掩的後門,慢吞吞朝著大壩去了。
莊月白凍得臉色慘白嘴唇發紫,她蜷縮在排水溝死角,看見那三人出了門,頓時來了精神。此時廚房裡隻有一個人,那三人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她悄悄走到欞窗邊,凍僵的小手抬起一點欞窗下方活板,在窗縫裡看著裡麵的王癩子有條不紊地挨個攪動三鍋牛骨湯,湯色有些變白了,骨頭裡油的脂融進沸騰的湯裡,咕嚕咕嚕湯水不停地翻滾,香氣四溢。
她忍不住吞咽口水,心裡盤算著怎麼把這剩下的人弄出廚房。
這時,院子裡又來了腳步聲,莊月白心下一驚,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盯著廚房裡麵。
再來人,她就進不去了。
來人是大胡子,他去後院的茅廁小解完,順著香味兒就來了廚房。
他想著下午王癩子給的好處,徑直進了廚房奪過王癩子手裡的勺子就從燉鍋裡撈出一根帶肉的牛骨,又把勺子隨手扔回給王癩子,張口就去啃骨頭,嘴裡嚼著肉含糊不清說道:“你彆說老哥不提攜你啊,跟我去前院見見武哥,把你那會說話的口條捋捋順,好生給自己說點好話,說不定武哥以後有好事都能想到你!”
牛骨燙手,大胡子邊往外走邊把牛骨在手上倒來倒去又忍不住去啃那上麵的筋肉,胡子上都是湯汁肉渣,看起來十分邋遢。
王癩子被他進了廚房奪過勺子就撈骨頭的動作嚇了一跳,聽見大胡子說要帶他去見王武,頓時忘了驚嚇,喜笑顏開把勺子往灶上一扔,嘴裡道著謝跟在大胡子身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