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的仙人沒有像故事裡講的那樣,駕乘仙鶴而來。
他踩著一地厚雪,搖頭晃腦哼著曲,走在鄉間小道上。
遠遠就聽見莊家村裡那頭人聲鼎沸,戰馬嘶鳴......
何宣意本來愜意的心情消散無煙,他站直身體,心裡詫異:“馬?這村子裡之前沒有馬啊!怎麼回事?”掐了隱身訣,佩劍一拋,禦劍進了村。
原本和睦、平靜的莊家村現在一個百姓都見不著,村子裡到處都是穿著軍服的駐兵。
何宣意很奇怪。他看著駐兵進進出出每個院子,也跟在兩個拿著冊子的駐兵身後進去了,正巧遇著搬運屍體的小兵將屋主人屍體都搬到院中核驗人數和身份。
“這一家六口人都在這兒了?”手持冊子邊看邊勾畫的駐兵頭也不抬問道。
“齊了,一家六口老老少少都在這兒了!搬屍體的人回答。
另一個剛進來的駐兵麵露不忍的罵道:“這孩子才兩、三歲吧......這些狗日的流匪!天殺賊,這麼小的孩子都下的去手!”
核驗人數的駐兵勾畫完這一戶,聽同伴罵了兩句,無奈歎氣,低聲說:“走吧,還有下一戶,這些流匪屠了莊家村,但是他們估計也沒想到會死在這兒,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他們那是該死!這一個村的人啊?一個村的老老少少何其無辜?呸!”這個氣憤的駐兵眼睛漲紅,滿臉不忿地朝著門外吐了口唾沫。
跟著兩人進門的何宣意先是被院子六具死相淒慘的屍體驚住了,又聽這幾人說莊家村被屠村。老老少少......都死了......都......死了?
“不可能!這才多久,怎麼會這樣?明明那日我走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那丫頭一家呢?”何宣意站在佩劍上懸於空中,此時勁腰一扭轉身就朝著莊月白家飛去。
寒風張牙舞爪地撲在他臉上,何宣意不過瞬息就降在莊月白家的小院裡,這短短的距離,他腦中閃過很多不好的畫麵。
輕輕停在院子正中,劍氣帶來的一陣冷風吹起臘梅樹上的花朵,冷香夾雜在寒風中,將何宣意嗆了一下,這冷香嗆的他眼睛裡帶了水光。
現在,這個院子裡隻有他一人,何宣意從沒感覺過自己周圍的環境可以安靜成這樣。
“要是那個小丫頭在家,院子裡一定是熱鬨的,那孩子永遠都那麼有朝氣。”
何宣意想著,邁出了第一步。
院中整潔如初,就像他送菌子回來那天一樣。他腳步輕緩地走向堂屋,站在堂屋門口,不想再進去了......
他看見屋裡兩人並排躺在冰冷刺骨的地上,莊林和張氏。
兩人閉著眼,麵目平靜,但臉色慘白,往日總是鮮活的笑不見了。
修行之人,五感早已不是常人可比,他隻是遠遠站著就能聞到他們身上濃重的血腥氣。
“怎麼會這樣......”何宣意心想。
他呆立在門口,指尖有些發麻,還透著冰涼。
“小丫頭呢?那個小丫頭呢?”
他推開主屋門,屋裡還是事發那日的樣子。又轉身去了莊月白的屋子,屋子裡沐浴的大桶還裝著血水,血衣被攤開放在小床上,原本放在床頭的木雕也被搬運屍體的駐兵從地窖取出放在莊林和張氏身邊,屋子裡有些淩亂,但是......那個愛笑的小丫頭不在這兒......
何宣意一步步走到小床前,床上的血衣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凍成硬邦邦的一塊。
他手指輕輕觸了觸小衣服上的血跡,然後雙手提起衣服,仔細查看。
“沒有破損,這血......不是上半身的傷!這麼多血,是哪兒受傷了?”
他放下衣服,仔仔細細把這個簡單的小院子翻了個底朝天,但是,沒有找到她的線索。
他按捺下心中焦躁,出了莊月白家,一個院子一個院子地搜索。
往日裡善良樸實的村民,個個慘死家中。
流匪手段殘忍,正如先前的那個兵說的,莊家村全村被屠......那個孩子是不是也已經不在了......
“噠噠噠”。
馬蹄聲由遠及近,馬上的人眉毛胡子全是白霧,邊縱馬疾馳邊放聲大喊:“章校尉何在?小人已將莊家村戶籍取回!”
這聲音引起了何宣意的注意,他稍一思索,禦劍跟上縱馬的人。
有個高大的年輕人從一座院子裡喊住縱馬的人。
這縱馬的人見到章丘,一把勒住韁繩,翻身滾落,人還沒站穩,手已經將背上背的包裹扯下雙手遞給章丘。
“辛苦了!可將信交給將軍?將軍可有回信?”章丘站在原地接過包裹,拉開布料,露出裡麵油紙包住的書冊。
“將軍接了信看完後讓小人轉述:隻管找到人,流匪本就是罪大惡極,又接連做下殘害百姓之事,現下殺就殺了!本就是為民除害的善舉,更何況她也是替父母報仇!”小兵一字不落的複述完,跟在章丘身後進了那座對麵屍體的院落。
何宣意靜靜聽著兩人對話,有些不解,他們要找誰?除了流匪還有誰殺人了?替父母報仇?
他帶著不解也跟在兩人身後,跨進了前院。
院中整齊排放著的幾十具屍體,把原本寬敞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當。
死狀各異的屍體排列整齊,雖然部分屍體麵目猙獰,但......並沒有多重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