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哼!我又不是要去破壞規矩,我隻是踐行咱們上清宮最重要的宗旨——拯救蒼生罷了!怎麼就是破壞規矩了呢?”
何宣意百無聊奈隨手折下一截樹枝對著旁邊的一顆小樹比劃了一番,小樹“迫於”他“精妙絕倫”的劍法,留下自己一地的“頭發”,投降了!
“師叔這是怎麼了?看著好生氣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你剛才記錯劍招,所以師叔生氣了?”
“才不是我!”
何宣意背後是被樹林包圍開闊演武場,一群小弟子穿著天藍色的練功服,手拿小木劍正在練習新學的劍招,他們邊拿著小木劍比劃邊趁著何宣意背對著他們“辣手摧樹”時交頭接耳。
“咳!好好練劍!都不許說話了!”何宣意聽見背後小弟子們的聲音,有些尷尬。
那日他向師兄借魂燈不成,反被師兄說教,說他幾十歲的人了,天天沒個正經,弟子也不收一個,日日在外鬼混。教訓完不僅不借燈,還把他扔來監督小弟子們練劍,說什麼也就是劍使得還看得過去,來乾這個也算廢物利用了......
何宣意:罵罵咧咧!他非常不齒師兄這種用完就扔的做法!
日日在外鬼混?難道不是他辛辛苦苦在外漂泊,打探魔氣的消息?
好生氣!但是沒辦法啊!燈還沒拿到......
他就算是現在偷跑,去了人間界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那個丫頭,隻能先留在這裡跟師兄磨。
“哼!我就不信了,師兄能抵擋我的魅力?”何宣意邊以樹枝作劍指點一臉崇拜地看著他的小蘿卜頭們,一邊想著自己的事。
這些日子,莊月白也曾在城裡城外遇到過小股的流民,有拖家帶口的,也有幾人成夥的。雖然對她一個小孩孤身上路有些好奇,但相互之間都很警惕,一旦碰麵,莊月白馬上就換條路走。她自從在交口鄉的市集上買過一次東西後,膽子稍微大了些,不像之前隻敢避走在林間,遇到小些的城鎮她也會大著膽子進去逛一逛。
但是每次在城門口的官兵攔著人索要“城門稅”的時候,她就不敢進去了,一旦有官兵檢查,有時不僅要錢還要查看戶籍......她想了個辦法,在城門外的路邊等著,要是遇到大戶人家或者一群的人進城時,她就混在裡麵,官兵看她年紀小,以為是一起的,也就不會再單獨過問她。
莊月白這樣混了幾次後,這日又要故技重施。
這座城鎮挺大,城牆聳立,上麵有穿著甲胄的士兵輪班巡視,高大厚重的深褐色城門大大敞開,門口一列官兵正挨個盤查進城的百姓,門上方的城牆頭刻著兩個大字:晉州。
莊月白遠遠望了一眼,見著門口的百姓不多,知道自己不好就這樣混進去,但是身上的乾糧昨夜就吃完了,腳上的鞋子也實在沒辦法再穿。
越往北走越冷,雪越厚。
這些天,她趕路時都用一件薄內衫裹住頭臉,但是作用不大,最多能擋擋風,臉上都是皸裂的小傷口,她手腳也是又紅又腫,每晚烤著火也不能緩解手腳上的癢痛,晚上休息時,都要先烤乾鞋和身上的臟襖子。這雙鞋底已經磨破了,腳麵也戳出了幾個洞,冬天的雪水很輕易就能浸透了鞋底,穿和不穿,差彆不大,襖子裡的舊棉花被樹林裡滴落的雪水打濕,結成了一坨坨的梆硬。
“今天一定要想辦法進城,換個襖子,還要買雙新鞋,乾糧也要備上才行。”
她邊想著邊在進城的唯一一條路上徘徊。
但是今日運氣不是很好,這條路上來往的人很少。可能是天氣不好,天空陰雲密布,預示著有一場大雪的到來,也可能是她來的時辰不對,錯過了清早進城的時間,此時進城的人已經不多了,彆人三三兩兩結伴同行,貿然跟在身後也是很惹眼的。
莊月白縮著脖子站在路邊,被裹住的頭臉上就露出一雙眼睛。她不停地跺著腳,雙手環胸,將手藏在腋窩下,勉強吹不著風,但是腳底的寒氣依舊不停歇地衝擊著她。她感覺自己等了好久,久到肚子都不叫了,腳也麻木了。
望著天上烏泱泱的厚雲,眼神開始渙散,想起最後跟父母在一起的那夜,心裡空蕩蕩的地方又開始脹痛起來......
“哎?哎?你沒事吧?”聲音驚醒了正在發呆的小月白。
路中間站著兩大一小三人。
一對上了些年紀的夫妻帶著個小孩兒,小孩兒大概兩三歲,被老頭兒背在背後,頭上帶著頂舊的虎頭帽,正睡得香甜。
老頭看著很精神,頭發花白,臉色黝黑,還蓄著短須,身上穿著件洗的褪色的舊長衫,他身邊的老太太背著卷破破爛爛的棉絮,手裡杵著一根用粗木頭做成的柺。
兩人身上衣衫雖然打了很多補丁,但看著衣服還算厚實。
剛才開口喊她的就是這個背小孩兒的老頭兒。
此時,他們三人在路上麵麵相覷。
還是老太太先開了口:“伢兒!你鞋子踩進水蕩蕩裡頭咯,不凍腳嗎?”她一臉擔心地看著莊月白。
“啊?啊,啊!”
莊月白發神時沒留意,一腳踩進路邊的泥水坑裡,本來腳已經被凍得麻木了,踩進泥水裡也沒太大的感覺,站在裡麵發呆也沒注意腳下。
老夫婦看著這孩子,一腳的泥水站在坑裡發呆,這大冷天的,可遭罪,這才好心提醒她。看著她從水坑裡跳出來,兩人笑了笑就要往城裡門那邊走。
莊白月看著他們背上的孩子,膽大地開了口:“大叔,嬸子,你們能不能也帶我進城?”